这人走了正好,反正她往后几天也非常忙。
杜芊蔚恢复了按时去伙房吃饭的日子,忙着给员工修枝培训,脚快粘不了地。只是不知道是忙还是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她吃的总是不多。
咖园员工都是山上的村民,对于咖啡种植大多都是摸索得出的经验,咖树管理一团乱麻,不然也不可能锈病如此严重,还险些品种退化。
杜芊蔚为保证咖啡豆质量,分批次指导如何正确修枝条,但员工不积极,私底下埋怨的不在少数。
只是这天,正撞到杜芊蔚跟前儿。
杜芊蔚查完这个月的财务支出,路过休息室,隔着一道门,声音毫不避讳的议论着。
“哎呦,今天我家那口子还在抱怨呢,说往年开花是最清闲的时候,这一换了人,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
她往里看向声音来源,蓝色碎花女人叹气继续说,“咱们这儿种咖啡不赚钱,咖啡树都当柴火烧了,搞那么多花样,费那么多功夫有什么用,凑合过去的了。”
说话的是田叔的姐姐田艳。
“园里今年不赔本就好了,不过和咱们没啥关系,咱们过一天拿一天工钱。”
杜芊蔚听的眉头发紧,但没打断,直到下午巡园验收,在看见随意乱扔的枝叉,随便剪了两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咖啡树,她从培训开始压抑着的火气蠢蠢欲动。
杜芊蔚拍干净手上灰尘,立即往员工群里发开会通知。
狭小的办公室里,伴随着她的到来,密密麻麻的讨论声随之停止。
杜芊蔚冷脸说:“今天是我第二次给你们开会,第一次是我第一天来的时候,把工资每人提高了五百,当时我说,我脾气不好,事儿多还较劲,让你们多担待。”
她摆摆手,这时候反而语气很平静,“我培训是因为你们能力不行,本质上为了咖啡豆丰收。你们拿钱办事,如果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就可以离职。”
她目光从田艳开始扫过低头沉默的大多数人,继续说:“如果有人现在离职的话,我除了把工资结清,再额外多给五百,但如果再有不按规定办事的,被我发现走人,可就没那五百块了,你们考虑一下。”
眼神扫过一圈,收回时却在门口突然对上一双浅淡眸子,下一秒,杜芊蔚很快侧开视线。
“因为这是我的咖啡园。”她这句话说的清亮有声。
杜芊蔚给了员工足够的时间思考,却没有一个人提离职,她敲打之后快步走出会议室,那人就在门口抱臂,好整以暇看着她。
几天不见,沈岩庭眼下淡淡乌青,但依旧好看得过分。
他不紧不慢往她身边靠近一步,杜芊蔚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橙花味道,脸色稍缓,之后继续板着脸,质问道:“吓我一跳!干嘛偷偷看我发火。”
他修长站立,这时张开双臂笑着侧头打趣,“我这还不够光明正大?”
“我没同意就是偷偷。”她一步不让,越过男人忘后院走。
沈岩庭大概才回来,手里还拿着电脑,噙笑应了声,长腿抬步跟上。
路不长,她走过拐角无人处才松一口气,这时候情绪平复,半晌犹豫着说:“我刚才是不是对员工太凶了,有点小题大做?”
这儿的员工都是老员工了,她突然空降过来,虽说有老板的名头,可到底不够让人信服,而且,习惯本就很难改变。
幸亏没人提离职,不然她不一定真的能像说的那样做。
沈岩庭没有丝毫掩饰,回答:“如果是我,我会和你一样。”
“管理不过就八个字,恩威并用,利益共享,你有‘恩’在先,却始终没立住老板的‘威’,如果这次不解决,问题会以另一种方式重复出现,没有意外。”
没解决的问题会重复出现,直到你给出克服的答案。
短短一句话,杜芊蔚心下松快,注视着身旁和她步调一致的男人,不自觉上扬嘴角,她换了个话题,“你事情办完了吗?”
“嗯。”他简单回复后说:“对了,下周会有咱们学校的本科生到茶园上实践课,你感兴趣了可以去玩玩儿。”
杜芊蔚还没逛过茶园呢,正好下周咖啡园大概忙完,去玩玩也挺好。
只是实践课当天,杜芊蔚做为起晚的人姗姗来迟,赶过去时校大巴车已经停在茶园外,一个个青春面孔下车后好奇张望,眼睛亮晶晶的,像一群喜悦的小鸟。
杜芊蔚忍不住想,自己大学的时候会不会也是一样。
她眸光流转,寻找着熟悉身影,下一秒眼神捕捉到两道身影突然停住。
沈岩庭穿着稍正式的衬衫黑裤,解开的两粒衬衫扣子添了随性,此刻站在屋檐下,和对面一位长卷发美女聊天。
卷发美女指着一个方向给沈岩庭看,不知道听见沈岩庭说了什么,一瞬间笑出来,两个人活脱脱一副赏心悦目画面。
这人不挺会谈笑风生博美人一笑的嘛,那干嘛天天对她冷言冷语、一副臭脸。
莫名一股气儿堵在胸口,她不欲再看,随手把长发挽成结,靠在一旁对言真打字吐槽:【有人和别人就能好好说话,对我就一副臭脸,怎么,针对我?[白眼]】
对面或许没醒,一会儿还没回复,她这时候再一抬眼,那道人影已经不见了。
杜芊蔚四处寻找,突然身后一道女声传来:“你在找师兄吗?”
是沈岩庭身边的卷发美女。
杜芊蔚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她喊的师兄是沈岩庭。
她场面地笑笑,回:“没找谁,我随便看看。”
卷发美女非但没离开,反而走到她身边,单刀直入说:“师兄说他来茶园是为了私奔,私奔的那个人是你吗?”
杜芊蔚一头雾水,没等她张口询问,带笑声音挟风钻入她的耳朵打转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