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也不排除是记忆的滤镜添加了色彩,但它们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们异常的加速度,比所有流星都来得晚,却比大部分的流星都走得更快,只几个呼吸,就消失在夜色里,做梦一样,不经意间,疑惑是自己晃了眼。
他记得最清晰地是,最快的那颗星星,银亮银亮的,拖着浅蓝色的尾焰,划破天空时,仿佛被什么碰了一下,身上迸射出微不可察的细碎星光,晃得他眼晕了片刻,仿佛被刺痛了眼。
现在想来,也许那时,他的人生便注定了。
噩梦的最开始大概在五岁,他对那个夜晚印象深刻,那是他人生第一场奇诡的梦境,奇幻多姿,却又透着莫名的悚然。
只是那时的他什么都不懂,只记得梦中出现了很多很多他曾在影片中见过的,又或是幻想中勾画过的事物,他在梦中飘飘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最后梦境突兀地结束在一片刺目的光芒里,他好像隐约见到了谁的影子,却被光芒刺痛睁不开眼,怎么都看不清拿到模糊的身影。
还记得醒过来后,爸爸妈妈很是担惊受怕地围着他检查了好几遍,后来又去了几次医院,说是他在梦游,被他们不小心惊醒唯恐有什么后遗症。
他不记得多余的细节,只记得睁开眼时看到的时爸妈担忧的面庞,也没细看醒来时是否还在他的卧室。
可他从来没有梦游过,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如昙花一现,很快就被他们抛之脑后,遗忘在角落。
七岁的生日后是真正地噩梦开端,如影随形的幻影真真假假地存在着,折磨着他和家人,那时的恐惧与伤痛如跗骨之蛆,一直腐蚀着他的理智,一日一日持续到九岁……到十二岁时,他决定离开家,独自一人。
他现在想起来的记忆里,爸妈他们后来还是找到了他的,只是他依然逃避着,刻意的躲藏和避讳,他们便没再相逢过。
只是时常能感受到身边存在着爸妈的气息,还有将将成年后找到的工作,被关照的处处,都有两个哥哥的影子。
叶绒细细琢磨着一片片的记忆,这些是他能拼凑出的所有,却总觉得异样,他这一生,还差了些什么。
差了些什么?
叶绒勾了勾指尖,掀起眼帘,望向窗外星星点点,那一时令人心头窒闷的夜景。
他知道的,一个故事,有开头,有起伏,有发展,有结局。
就像一个人生,从出生,牙牙学语,长大成人,爱恨情仇,生老病死。
他的人生不长,虽未曾尝过爱恨,却也不觉有多遗憾。
只是他有出生,有成长,喜怒哀乐,那么,就只差了一个结局,他的结局。
是生……还是死?
有幅末日绝境般的画卷再脑海中一闪而过,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谁的哭嚎声。
灵魂隐隐颤栗,叶绒想,他大抵是死了的。
可是,缘由呢?真的是末日吗?
前后左右的所有连接处都断的很彻底,他没有任何能够佐证的记忆。
若是那只是一个幻觉,一场噩梦,那他又是怎么死去的?为了什么而死?
叶绒在记忆里找了一遍又一遍,想要抽出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可是……
没有,都没有,他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记忆碎片,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结局。
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他能记得的,只有那一夜难得宁静的睡眠,沉沉的,好像一睡就是一个世纪,再次睁眼,就到了另一个宇宙,开始了另一场人生。
灵魂里仿佛藏匿了什么,偶尔被一些他根本不在乎的小事触动,回过神时再去探寻,又什么都找不到了。
他总觉得,他丢掉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块儿,甚至于,超越他的父母和生命。
那么,是和他的结局有关吗?
可他的结局又丢到哪里去了?被他,又或者别的谁藏起来了吗?
藏到了哪里?他又该怎么找回来?
他得把它找回来。
总要找回来的。
叶绒闭了闭眼,收拾好情绪,扳动僵硬的脖颈望了眼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心中有一瞬的凄冷,他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门口处,静寂无声。
又是一个夜晚,姬矢准没有回来。
又是留他一人独守的家。
呼吸间仿佛叹了口气,叶绒伸展麻木的四肢,游魂一般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终于想起什么,简单洗漱后,躺上了那张倍显空旷的双人床。
而这时,拖着一身疲惫和伤痕累累身躯的姬矢准正与浮士德来回拉扯,险输险赢间,难得长了良心看清局势的夜袭队站在了友方位置,得到允许的孤门一辉冲上战场。
在与奈克瑟斯和异生兽空隙间穿梭而过时,孤门一户抬头望去,和奈克瑟斯四目相对,一瞬间仿佛生出心有灵犀的默契,彼此间搭建出信任的桥梁,终于并肩战斗。
穿过空隙后的战机迅速仰飞回转,对着还盯着奈克瑟斯毫无防守的异生兽,即刻发射了一记突击射线。被浮士德锁住的奈克瑟斯在异生兽被击中时猛地给了它一个肘击,逃出波及范围的同时还不忘反向推一把浮士德。
“砰!!!”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异生兽的体内充满了花粉,被集中后迅速引起连锁化学反应,猛烈爆炸开来。
躲闪不及的浮士德被热浪吞噬,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失去了浮士德的踪迹,被逆转相位的美塔领域很快就要崩塌,夜袭队的诸位顿时不敢耽搁,拼尽全力逃出了这一片空间。
受到损伤的战机稳稳停住,内里的西条风和孤门一辉甚至没受到什么颠簸,因为空间影响闭上双目的两人诧异地睁开眼,察觉异样时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奈克瑟斯巨大的身躯只能窥见一角,那张被他们仰望许多次的面容威严而神圣,如今放大了很多倍冲击着他们的视觉感官,顺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往下,宽阔的胸前那盏水晶明明灭灭,发出令人心慌的警鸣。
两人微微失神,很快,已经不是第一次直面奈克瑟斯的孤门一辉兴奋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激动地叫喊:“是奥特战士!” 又救了他一次。
西条风被这一声叫回神,难堪地抿了抿唇,愤愤地收回视线,垂下脑袋,别开了脸。
她嫉恶如仇,固执到偏执,哪怕已经被奈克瑟斯救了性命,却依旧内心惶然,不肯完全接受祂。
她唯恐祂是坏人,却又恐怕祂是好人。
就像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