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渊在此一待便是一个午辰,谢尽苍既没说他可以离开,他便不离开。
苻渊从头到尾都笔直的站着,没有动半分,好似一座雕像。
谢尽苍见苻渊这一副不肯离开的模样,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谢尽苍手中拿着狼毫笔,在一张宣纸上正写着字,并未抬头,却道:“若不想受惩罚,便给我滚出去。”
逐客令都已经下了,苻渊也没有那么不识趣,当即便走了,甚至还将门也轻轻关上。
在苻渊走的那一刻,谢尽苍抬起眼眸望去,手中的笔也渐渐放下,散着的手逐渐握紧。
“怎么,舍不得你那徒弟?”黑影从窗棂处闯了进来,站在谢尽苍的身后,勾下了腰,似乎只要再靠近些,侧脸便会碰到谢尽苍。
若是他人,谢尽苍此时此刻定然一记灵力过去,只可惜谢尽苍没有。
“在人人喊打喊杀的时候,你为了救他,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原以为苍山派掌门冷漠无情,结果有情起来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怎么?不带他去魔族?”
“这魔族他迟早都是要去的,还是说……你不想他看到你几乎疯魔的模样?”
“这如今的魔尊,可是竹狼君,而这竹狼君就是苻渊的生父。人族的人跑到魔族当起了魔尊,倒也是厉害。”
姜燊坐在谢尽苍的身旁,看向桌案上的那一卷卷轴长纸,满不在意的哎了一声:“也不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明明那么担心那小子,却还是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你大可在无人之时,对他好些。”
谢尽苍不语,望着窗棂处的景色。
“这面子,有的时候,又值几个钱?真是搞不懂你啊。”姜燊手闲不下来,到处都碰一碰,玩着拿在手里的玩意儿。
姜燊说了真多,可谢尽苍依旧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反倒是最后问了一句。
“还是说,你真的想要杀他?”姜燊极其认真的想要知道谢尽苍的答案。
然而谢尽苍却道:“与你又有何干?”
姜燊本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没想到还是会的,不管谢尽苍都说些什么狠话,姜燊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会放在心上。
而这刚好不好,被苻渊听了个正着。
苻渊手里正端着一碗刚煮好的莲花羹,恰巧要敲门之时,却听到了这么一句。
苻渊本扬起的笑容在那一刻,顿了顿,在这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听着里面的动静。
姜燊轻笑了一声,满不在意,故意说道:“确实是与我没什么关系,反正就一个人魔杂种,我又不在意。”
谢尽苍语气平淡的说着:“既然不在意,你管他做什么?就算他死了,与你也没有半分关系。”
苻渊还没听完便将手中的莲花羹放在门槛外,头也没回的走了。
果然,自己的生死又有谁会在意。
只有在姜燊在时,谢尽苍才会放松那么一片刻,才会有一个人能说真心话的人。
可每当说到苻渊时,谢尽苍便闭口不言。
姜燊这个人显然是不在意那么多,他人的生死与他无半毛关系。
“不如你去魔族时将他带上,到时直接将他丢入魔族地界如何?”姜燊为谢尽苍想着。
“丢去魔族?”而谢尽苍也是真的在斟酌,到底要不要这般做,去到魔族,对苻渊来说,或许不是坏事。
姜燊点起了头:“你将他灵脉封印了也有两年,这封印若是再不解开,怕是解不开了。你若真的是不想杀他,就把他丢去魔族地界。”
“当年的事情,你我都心明,这竹狼君,想必还是挂念他的这个儿子,若是不在意也不会派人一直查找他的下落。”
好似外处下了雪,冷的心凉。
君口中说的话,入了耳,听的心一阵焦灼。
谢尽苍闭了一会儿眼,言拒了姜燊:“不丢。”
不管之后如何,谢尽苍都不会将苻渊交出去。
“那也该将他带去魔族,竹狼君找他也找了有十年,至少有七年苻渊都在颠沛流离。苻渊十五岁那年,被剑宗宗主得知身份,昭告整个修仙界门派宗门,被关在水牢之中受尽折磨。”
当年的事,犹如眼前。
姜燊始终是忘不了当时的情景。
苻渊被捆绑在擎天柱上,受尽折辱惩罚。
然而自己与谢尽苍路过之时,谢尽苍竟当众将苻渊救下,没有任何的理由,也没有任何的解释,将人强行带走,至今都没给剑宗以及其他门派一个理由。
也至那之后,很少有门派愿与苍山派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