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哥,找到真凶以后,”许莹踌躇了下,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是不是还可以为慕河发声,让大家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位记者刚直勇敢,却被人诬陷。”
“可以,当然可以。”他的目光同她一般清澈,“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慕河不幸去世,就应当由我们为他正名,完成他未完的遗愿。”
“沉哥,为了找慕河的资料,我又联系到他那个姓张的同学,他给了我一段大学思修课视频。”许莹温吞着说,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了周沉桌子上。
张启文不知道从哪里翻来这陈年老视频,问她需不需要,不管有没有用,她当然得要。
她点了一下播放键,拖了一段进度,视频刚好播到慕河出场前几秒。
两秒后,慕河所饰演的人物出现在镜头前。
那时他应该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俊朗五官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但是从前的青涩气质却与相片上的儒雅温润判若两人。
周沉瞠目结舌地看了几秒,他怎么会和他那么像呢,就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许莹按停了播放键,视频正停在慕河面部特写的画面上,“沉哥,你有没有觉得你们的眼睛很像。从某些角度来看,其实你和慕河有那么些相似?”
是啊,很像,他看慕河的第一眼就呆住了。
他想起来,他去找余絮画肖像,余絮那时候叫了一声慕河。
不止是他和慕河的眼睛相像,事实上,他和周殃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弟,在面容上有几分相似,属眼睛最像。
他、慕河、周殃,三个人在容貌上的确有些像,但是形似神不似,气质上完全不同。
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但是有无数片相似的树叶啊。
“而且我住余絮家的那个晚上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我梦见你和余絮结婚了。” 许莹满脸露出一副悬疑莫测的神情。
那么诡异离谱的梦,她不能让自己一个人被震惊到。
那晚在余絮家住的时候,她梦见周沉穿着西装,和人谈笑风生地说着话,梦里的周沉眼角都挂着笑意,心情十分愉快。
周沉手指勾起来,往她额头上重重扣了一记,“怪不得你怎么都睡不醒,你一天天的都做什么梦呢?”
周沉和许莹从下午一两点开始收集和慕河相关的资料,着重筛选他写过的那些通讯稿。
利用公安的内部系统,他们陆续地查到一些慕河所报道的涉及违法行径的企业,分别都属于谁,谁是法人,谁又是受益者。
当输入海城市何商水产公司,页面跳出的法人名字显示何人利时,周沉和许莹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是他吗,”许莹盯着周沉的眼睛,她潜意识里已认定这双眼睛里满是智慧,“王富生口中的何老板,那个指使他杀刘知远,加害慕河的主使。”
“现在能查到的慕河的报道里,是不是只有关于他开设补习机构诈骗钱财的事情?”周沉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许莹耸起眉毛,“诈骗?”
“诈骗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捏造事实或掩盖事实真相的方式,骗取款项较大的他人的财物的行为。”
他熟练地背出诈骗的定义,手指尖敲了敲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虽然这家伙在法律上不构成诈骗行为,但他捏造事实是事实吧,跟家长说给孩子一对一补课的老师是名校毕业生。”
“事实上呢,不仅没毕业,还有大专的学生。你要是家长,你愿意付三百块钱一节课的价格让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教你的小孩吗?”
周沉眼里露出冷漠的鄙视神情,“他是不是隐瞒了真实情况,那这不是诈骗又是什么?”
“虽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慕河将这件事报道出去,导致他名下补习机构的生源大减。但他又不是只靠这些补习机构挣钱,一定还有别的。”
一定还有别的理由,让何人利非要对慕河动手不可。
许莹盯着屏幕盯了片刻,眼睛里突然像只灯泡陡然亮起那样乍现一丝明光,“沉哥,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两年前有艘船在禁渔期偷偷驶出港口太平洋海面捕鱼。”
她特意把手附在唇边,低低地说:“那艘船就是这个姓何的名下的船,而且听说,两年前还死人了。”
周沉露出的惊奇表情里还有几分茫然,“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情。”
“我是海城人,我家就住在海滩边上的村子里。从我们家出发,骑电瓶车十五分钟就能到可以出海的港口。那个事情,是我妈从她朋友那里听来的。”
许莹自小在海城海边的村子里长大,但是对海鲜并不表现得像其他海城人一样热衷。
上回吃面,他还揶揄过她是假的,哪有真的海城人不吃海鲜的。
“我以前听我妈说过这个事情,我刚到公安局上班不久,因为好奇,所以在系统里搜过那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