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只知道狐假虎威、还自以为是的老货，还真以为自己有本事拿捏得住我么？！

这里会一边装模作样、一边话里有话的，可不只有你一个。

若鸢一边真情实感地在向鸳面前做着戏，一边暗自在心里冷嘲。

没想到吧，最近不过来的事情会长早就和我在私底下说过了。

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园里明明有那么多的女人，但是会长偏偏每次都记得告诉我，而且大多还是在私底下单独只告诉了我一个人的——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在会长身边的重要性吗？！

向鸳啊向鸳，你也不仔细想想，我是怎么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这个全花园最接近会长的位置的。同样是凭自己的本事，我的本事可远要比你的大得多。

等到会长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回来，我看你还怎么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你说的是。”向鸳下意识地抬眼环视了一番四周，而后也调整姿势往前坐了些，凑近若鸢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妹妹你放心，姐姐我一向嘴严。”

向鸳眉眼低垂，眼神无声地暗了暗，忍不住满心凄苦地叹息道：“花容……是啊。真要细说起来的话，在会长身边所有的女人里，当属她最幸福了。”

“你说同样是女人，怎么偏偏就她的命那么好呢？”

向鸳的语气里浸满了悲伤，仔细听，里面隐约还夹杂着些许不甘。

生来就父母双全，家庭和睦，家境富裕，从小到大坐拥万千宠爱，就算她与张靳的夫妻同心都是在张靳的精心设计下造就的美好假象，她也终究是一直最被优待的那个。

她得到的最多，却付出的最少，轻而易举地拥有着她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体面与殊荣。

不像她们，即便是日子过得再好，最多也只能够活在纸醉金迷的阴翳里。

这样的命——尤其是对比起她们这些人的，又怎么算不上是好呢？

向鸳的这一番话，既是发自真情，也是出于假意。

她不仅仅是在同若鸢悲叹包括自己在内的鸢尾花园里的所有人的命运，同时还是在故意扎若鸢的心。

这些年同住鸢尾花园，向鸳可算是把若鸢给看得清清楚楚。

若鸢纵使再受宠，到底也只是个见不得人的玩物，平日里她连与她同样见不得人的岳瑁都要嫉妒，更何况是相较于她们不但很见得人、而且再名正言顺不过的“正宫娘娘”花容。

正宫娘娘到底是正宫娘娘，底下的妃嫔婢女再怎么受宠也终究越不过她去，论万千宠爱也始终是她一个人独占头筹。

若鸢这只被张靳娇养在家外面见不得人的金丝雀，无论在张靳那里如何受到显示偏爱的专属优待，也永远无法与花容相提并论。

这一事实，向鸳和若鸢其实根本不用说，她们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可是今天向鸳偏生把这话题给挑了起来。

居心不可谓不险恶。

向鸳可谓是精准地踩住了若鸢的痛脚。

若鸢一面在暗地里恨得焦心上火牙痒痒，一面却还在努力维持着她伪装出来的高高在上且波澜不惊的笃定假象。

只听到她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故作高傲地嘲弄花容的“悲惨人生”道：“花容嘛，只能说她是‘傻人有傻福’。”

“不过是一朵被娇养在美好谎言凝成的玻璃罩子里的玫瑰而已——向鸳姐，你说，倘若到了未来的某一天，花容的玻璃罩子因为某些原因出现了裂缝，她在无意间突然看到了玻璃罩子以外的真实世界，她又会怎么样呢？”

“骤然间知道自己之前所获得的一切美好都是虚情假意精心设计所造就的虚妄，她一定会很痛苦吧。”若鸢望着向鸳眼神幽幽，忽而饱含恶意地笑了开来。

被娇养在美好谎言玻璃罩子里供着的玫瑰，再不济，也总比被圈养在残酷现实金丝笼里玩弄的金丝雀和小黄莺强。

然而这只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小黄鸟还在沾沾自喜地幻想着自己终有一天能够飞上枝头做金凤凰。

殊不知她在会长的心里，实则连那个不识好歹的岳瑁都比不上。

更勿庸说与被会长亲选为最佳替身的花容和那位至今仍旧不知所踪的真凤凰相较了。

向鸳精致而又妩媚的脸上随即悄然升腾起一抹意味复杂的微笑。

“那又何妨。”向鸳不无怅然地答道，“她若是能一直都不知道真相，那她便是最幸福的。”

不论你我，终究是比不上她分毫。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的。

因为无论是玫瑰花，还是金丝雀，都不是会长想要求的真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