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住院部大厅后更加惊慌地发现,她现在所在的贵生医院的住院部主楼被人从外面给围起来了,明黄色鲜明的重重警戒线之外,站着一排身板挺直的、身穿制服的公职人员——远远地看那制服的款式样子,代珍珠估摸着来的大概是特警。
是有人和她一样发现了贵生医院内的异常报了警?!
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贵生医院里又发生了什么新的变故?!
毕竟在一般的正常情况下,报警出警理应是不会有这么多特警同时出现的。如若有这么多特警同时出现,并且在现场处于积极主导、控制的地位,那么他们所在的现场必然是出了不小的事情。
总而言之,代珍珠眼下必然是走不了了。
她都不用亲自上前去询问,因为此时此刻已经有几个人被拦在大楼门口不让出去,正和驻守在门口的公职人员言辞激烈地争论着:“什么生物袭击?!什么卫生紧急事件?!你们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我来医院看望家里人,下午一直待在医院里,明明就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你们有什么权利封锁医院?!又有什么权利控制我们作为合法公民的人身自由?!我要出去!!!家里孩子还在等着呢,我得回家!!!”
“……少和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如果我下来因为你们正常上不了班,造成的损失你们谁来赔?!家里的老人孩子谁来照顾?!出了问题你们谁来负责、怎么负责?!”
远远地,在大楼外的重重明黄色警戒线之外,也传来了熙熙攘攘的、混杂的人声,分别在质问医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凭什么要把住院部主楼封锁起来不让人正常进出、凭什么他们要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积极配合甘愿自己人身自由受限。
分别处于警戒线内外及主楼大门内外的公职人员们显然训练有素,面对这等民情激愤的场景皆面不改色,除了特定的对外讲话人之外,其余人等皆一言不发,用挺拔用力的身躯在警戒线内外及主楼大门内外各自无声地拦截出了一道肃然而又无情的铜墙铁壁。
事情显然完全超出了预料,远不是代珍珠自己可以应对和掌控的程度了。
见到此情此景,代珍珠下意识地拎着她的奢侈品包袋后退了两步,攥紧了的掌心里都是冷汗,一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怎么会这样?!
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到这种程度的?!她只不过是听人话过来演了一场戏,结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还能将事情好好收场,全须全尾地抽身而退吗?!
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潮水般蓦地涌上心头,不出须臾便能够将她彻底淹没。这下子,代珍珠是真的彻彻底底的无所适从、不知所措了。
不过代珍珠拎着包独自僵立在原地没多久,晏玲珑就穿着一身常服、背着个款式简洁大方又实用的单肩包,不紧不慢地从距离大厅最近的电梯里走了出来。
几乎是晏玲珑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同一时间,自大楼外有一行西装笔挺、挂着工作牌的公职人员名正言顺地穿越重重明黄色警戒线,向大楼内走来。
晏玲珑步履闲适地从电梯那边踱步过来,正好和昂首阔步迈进大厅的一行人迎面遇上。
她俨然和这一行人中的有几位认识,神情间不见得有丝毫诧异抑或是紧张,而只是堪称从容淡定地挑了挑眉,朝走在最前面的两位领头人之一问道:“怎么回事?管主任这是不打算让我们这些打工人正常下班了是吗?”
不错,这一行人虽然走在一起,但实际上是两批人,分别来自央京市公安局和央京市卫健局,领头的两位分别是央京市公安局特警大队的副队戴围和央京市卫健局监察处的主任管鸣,可以说是都大有来头。
刚晏玲珑主动询问的这位管鸣管主任,在医疗医药行业内可谓是远近驰名,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严格细致。根据最新版本的小道消息,这位据说其实是靳家老爷子的门生,接下来即将升任卫健局的副局长。
本来自身实力就足够硬,又有足够□□且强势的靠山,以致于管鸣年纪轻轻就能够坐上卫健局监察处主任之位,这一路的官运亨通自是不在话下。
至于另一位戴围更是不用多说,毕竟人家身份从一开始就明晃晃地摆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刻意隐瞒或是隐藏,故而尽管他本人从未有过任何的高调宣传,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戴家嫡少爷的身份,同样年纪轻轻就能够担任央京市公安局特警大队副队长便也就不那么令人觉得奇怪了。
“晏医生。”管鸣铁面无私的形当果真是名不虚传,面对晏玲珑向他抛出的问题,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并非是我们不想让你们正常下班,而是公务须要,不得不耽误诸位在贵生医院出入的行程自由——不久前,我们接到举报,在贵生医院住院部大楼内出现了未知生物袭击,来源不明,影响不明,后果不明。”
“因此,我们受命前来调查。为了防止未知影响的不利性扩散,在调查期间,我们将不得不对贵院的住院部大楼进行封锁。在调查取证完成后,只要能够确定所谓‘生物袭击’的具体性质,确认其不具有病毒传染性或其它不利影响,我们即会在第一时间让贵院恢复开放。”
好一个“恢复开放”。
晏玲珑眯了眯眼睛,一双美目之中波光流转,笑道:“管主任,您也说了,这里是贵生医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局应该没有权利封锁我们医院不让正常营业吧?贵局就算真的想要把手伸进我们医院里来,那也起码得能够有理有据地给出个正经由头,您说是也不是?”
“什么袭击不袭击的……单凭这么个不清不楚的‘举报’,就想让我们贵生医院关门,请问是谁给你们特批的权限?上头的批文又在哪里?”晏玲珑表面上瞧着笑吟吟的,说话的语气也不重,言下之意却是凛然,内里更是已然带有几分犀利而又讽刺的责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