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利谈笑风生地跟着戈守军走了,耿其柠将龚臣迎入了会议室。
由于新的合作项目只是在原先的合作项目基础上进行了些许小变动衍生的另签,双方在此之前已然缔结有很成熟的合作模式了,所以耿其柠和龚臣的商谈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说白了就相当于耿其柠作为前辈同龚臣从合作方的角度带他熟悉了一下双方之间的合作项目及相处机制。
再加之为了博得龚利的信任,龚臣是真的在努力,这次的双方会晤也是有备而来,他又本来就聪明,很多事情都是一点即透,给耿其柠可是省了不少的麻烦,商谈的效率自然而然就高了。
这么一番接触下来,耿其柠可以很负责任地总结,龚臣即便是放在她接触过的所有合作方二代里,也能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苗子,堪称是最好带、最好沟通的合作方二代。
畅通高效的商谈体验不由得让耿其柠感到心情愉悦,在商谈结束后更是不顾龚臣的再三拒绝,又陪同一路亲自将他送到了停车位边上。
“耿秘书,您真的太客气了。”龚臣面对着眼前坚持一路相送的耿其柠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无奈的苦笑,“这要是被我爸知道了,回去指定得批评我。”
毕竟人家香花大酒店才是正经甲方,他们实际上就是个上赶着求人家合作的卑微乙方,背后势力也远不如人家硬挺和厚实。
耿其柠微微一笑,明确表示了她对他的力挺态度:“不会的,龚总回去若是说起您来,您就告诉我,我一定帮您证明。”
龚臣不禁轻笑了一声,嘴角边的清浅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又不知为何突然间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前脚刚溢出唇边的轻笑声随之戛然而止。
“……怎么了?”耿其柠敏锐地捕捉到他在顷刻间的神情与语气变化,当即轻声关心询问。
龚臣自己的眼里也由衷地浮现出股不解与茫然,但却还是情不自禁地维持着原本皱眉头的表情:“不知怎的……我今天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什么?”耿其柠听了,脸上也跟着下意识地呈现出了几分不解与茫然的情绪,不明白龚臣好好的、为何会突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疑惑不解的耿其柠忍不住顺着龚臣无意识散开了的目光方向仔细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和“不大好的预感”搭边的不对劲的地方。
“没什么。”察觉自己不小心失态了的龚臣立马收敛了自身忽然不受控制的惆怅和伤悲的情绪,紧接着转移话题,迅速重拾笑吟吟的礼貌姿态,积极主动地和耿其柠道别:“今天辛苦您了耿秘书。”
“都说了不用了。”耿其柠无奈地笑了笑,挥手与龚臣告别,“小龚总,再见。”
龚臣向她微微颔首:“再见。”
龚臣觉得自己不好的预感是真的,因为当时龚梓出事前和出事后遗体被送回的时候,他都在冥冥之中有过这样的感觉。
上车后他一路都在认真思索,最终决定跟随自己的直觉,抬眸向正驱车载他回公司的司机吩咐改道回了龚家老宅:“涂叔,先不回公司了,你送我回趟老宅。”
这位被龚臣唤作“涂叔”的司机是龚家手下的老人了,龚利和龚臣父子日常的乘车出行基本都由他和另一位被龚臣唤作“郑叔”的同事包揽负责。
也正是因此,在眼下马上就要开到公司、少东家却忽然吩咐换目的地的时候,这位涂司机还能够凭借着这么多年的情分出于疑惑地同龚臣多问上一句:“好的,少爷——您今天怎么突然间想回老宅了?”
他没记错的话,龚臣已经有挺久没回老宅了。
当然,问归问,做惯了龚家手下的涂司机断然没有置喙主人家行为和决定的意思,只是在嘴上这么单纯的好奇一问,到方便掉头的地方就立马听从指令执行、掉头改道开去龚家老宅了。
龚家是央京本地的土著家族,从曾爷爷辈就开始做些小生意,生意做得不错,三代经营下来算是颇有家底,但是也只能够称得上是不错而已,本身门第不高,在本地的家族豪门里也算不上是发达,所以龚家老宅的位置偏僻不便,如今只作“不忘根本”的用途,偶尔兼职下存货仓库和家族聚会场地。
是以龚家老宅平日里都只有管家驻守看管和养护、精心打理其内的龚家家族祠堂,龚家人则都住在更为发达方便的居所内,只会在每年的祭祖、团建及偶尔需要拿取东西的时候回来。
到底在龚利手下做了这么多年司机,涂司机不仅对龚家老宅的位置深谙于心,对龚家老宅的这一情况也是知道的,故而才会好奇地有此一问。
“没什么,回去拿个东西。”龚臣果然如涂司机所料的未曾与他计较多嘴的这一问,一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一边神色淡淡地回答道。
龚臣虽然回答了涂司机的问题,但却丝毫没有减轻他心头对此的疑惑。
——都这么久没回去了,还能有什么有用处的东西放在老宅里?还等到今天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临时起意地要回去拿?
不过涂司机是个有分寸的手下,知道再多嘴就是冒犯了,便默默地收敛去了自己所有的疑惑,一本正经地驾驶着车辆向龚家老宅驶去。
由于龚家老宅地处偏僻,他们回去的这一段车程属实费了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