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鲤看着他的脸,眼神转到那好看的眉骨之间,认真道:“在下衡池宗池献鱼,多谢道友今日搭救,敢问道友的名讳是?”
见这道友抖抖衣袍垂着眼,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话,阿鲤歪歪头,想看看他的表情,却见他动作一停,“谢怀真,我的名字。”
洞中潭水倒映着二人的身影,此时岩壁顶上的水滴随着话音落下重重溅入池中,谢怀真看着呆愣的阿鲤,“记住了吗?”
阿鲤欢喜道“记住了,记住了,谢怀真。”听他嗤笑一声,阿鲤也不在意,总归她已经知道他是个好人了。
她屁颠地跟上谢怀真:“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啊?不是挺有本事的吗”
谢怀真已经习惯了她得寸进尺,对她的问题好似没听见“那你呢?衡池宗的弟子为何在这里?”
阿鲤撇撇嘴,又要我先说。她拍了拍手仰头看着他,“这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哦...”
谢怀真与阿鲤对坐了下来。
她回忆起一周前妖界不知为何突然进攻衡池宗,彼时衡池宗掌教正在叠峦谷与各派掌门商讨弟子下山修行之事,而她的师尊无妄真人闭关十年至今未出,以至于妖界偷袭首阳山之时,只有大师姐柳如意反应过来,召集首阳山弟子迎敌。
可她灵力微弱,素回师姐早前受过伤无法执剑,是个不折不扣的符修,算上报信的二师兄,首阳山目前也就他们四个能打,所幸那些人不像是为夺命而来,瞧着二师兄带了人赶来便撤退了。
谢怀真听到这里,却不见下文,便又问:“那你来玄真寺做什么?”
阿鲤顿了顿,神情有些低落,还是开口道:“因为师姐受了伤”,“是因为救我受了伤。”
阿鲤想起师姐温柔苍白的脸:“我没事,阿鲤别哭。”
她吸了吸鼻子:“师姐受了伤,昏迷未醒。朝云峰的小师叔说要玉虚观的弥覆子才可清除她体内的妖毒,我才来这里的。”
看着她红红的眼睛,谢怀真眼神不自主的柔和道:“你与你师姐感情很好吧?”
“那当然了!我自小在首阳山长大,师尊在我八岁那年就闭关了,一直是师姐照顾我,我最小,师兄师姐们都很疼爱我,我也很喜欢他们。”
看着阿鲤得意的样子,他愣了愣,“不过,我最最喜欢的还是我师姐”
看着阿鲤凑近炫耀的脸,不知怎得,他竟鬼使神差道:“我也有师父,他,他待我也极好。”
“喔,是吗?”
看他说起自己的事情,阿鲤一下来了精神:“那你是哪个门派的?你师父又是谁啊?”
可看他脸色落寞下来,阿鲤又小心翼翼的说:“你怎么了?”
“玉虚观,寂无”听见他如常的回答,好像刚才是她的错觉。
等等,“不对啊,你是寂无大师的弟子?怎么不像个和尚?还有还有,难道你触犯了寺规?犯了大罪?怎么会关在这么危险的洞里?”
“问题太多,不想回答。”看他又要做锯嘴葫芦,阿鲤忙道:“那行那行,就一个,一个问题?”
看他没说不,阿鲤斟酌着开了口:“你既与你师父关系很好,那他怎么不放你出去啊?”
这一次阿鲤确定了他眼中的落寞,久久未听到他回答,阿鲤刚想开口安慰,他却轻轻道:“他死了。”
那个记忆里言笑盈盈的老和尚仿佛此刻就在眼前,还是掬着慈祥和蔼的笑:“怀真,师父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傻孩子,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一切凭心而动。你最真实的感受会带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的。”
山洞里的那束光已然黯淡,他的师父也消失在眼前,不知不觉他的眼眶也已泛红。阿鲤看他的样子,心里也闷闷的,却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才好,犹疑着伸出手拍了拍怀真的肩,见他没有生厌,才开口认真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可是这下是出不去了吧?”她泄气道:“都怪我平时不勤加修炼,一点用也没有。”
“这是梵净洞,玄真寺第一地牢,你要是能随便进出,岂不让那些秃驴颜面扫地。”阿鲤听了他的话,心里好受一些。
“那我们要怎么办?”
怀真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既然你这么想出去,那就帮帮你吧。”阿鲤倏的站了起来“你有办法出去?那你不早说!”
他朝着饕餮走去,阿鲤气急在他身后对着背影拳打脚踢,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阿鲤吓得立刻站直。
他却没转身:“还不跟上?不想出去了?”
阿鲤忙道:“想!来了来了!”水池倒映里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慢慢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