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结伴来到小操场时，对彼此的称呼已经变成了“织田作”和“太宰”。

“哈？”中也瞪大眼睛，“织田作是什么奇怪的叫法啊？”

太宰并不觉得奇怪，反倒认为能想出这个称呼的自己简直是天才：“叫织田显得有些生疏，作之助又太长，所以！”

他双手张开对着织田做了一个展示的动作，“织田作不是很好吗？既特别又亲切！”

中也默默吐槽：“那按你的说法来，我们岂不是要叫你‘治’？”

“......”

太宰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捂嘴嫌弃道：“小矮人君，你好恶毒。”

“哈？？？”橘发少年瞬间炸毛，指着织田说，“那你倒是想想织田能不能接受啊！？”

织田面瘫着脸举手：“我的话，还好？”

太宰喜滋滋地比了个耶。

中也卡壳道：“这，好、好吧，既然织田…作都这么说了。”

“噫——”太宰治突然窜到中也身边，单手掩唇当面蛐蛐，“小矮人君现在是在剽窃我的创意吗？性格好糟糕~~”

“到底是谁性格烂啊？！”

中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类型，额角青筋直跳，撸起袖子就杀了过去。

太宰治话还没说完就跑了，边跑边回头做鬼脸：“略略略，追不上我——”

看着即便提前抢跑也还是在二十米内被成功制裁的绷带少年，织田平静道：“太宰需要锻炼了，没有好的身体是不能熬夜写作的。”

一旁正在吃可乐饼的乱步顿时噎住，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这位黑切白切黑的同伴，说：“你已经默认他会同意了啊。”

织田和芥川一直有组建文学社的想法，但学生一共就这么多，要么早早参加了别的，要么就是对写作不感兴趣。

文学社的诞生竟然折戟在社员不足三人，这渐渐就成了他俩的心病。好不容易见着个生面孔，还在征文栏前看了那么久，织田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没关系，我会让他同意的。”

织田语气沉沉地说着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实际上只是在思考怎么让太宰感受到写作的美好。

因为要排练话剧，这个月芥川和小银都没怎么见面。现在终于得空，芥川就打算先陪妹妹到处逛逛，今早出发前和织田说了下午再来找他们。

而晶子前不久被校医室借走了，说是有个活动想拜托她帮忙。晶子听了还挺感兴趣，跟找过来的中也和乱步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于是游园小分队目前只有四个男生。

年龄稍小的两位一番追逐打闹，不知怎么就争论起“咱俩谁是谁的狗”，而两个前辈则各有各的神游，一行人就这么来到第一个游戏——气球枪。

中原中也一路上差点被太宰治气出脑梗，指着□□说：“再怎么争也不会有结果，敢不敢直接和我比一比？”

太宰治瞥了他一眼，思绪几经变转，故作不满道：“小矮人是输不起吗？这个明显是你的强项吧。”

“给我好好叫名字啊，”中也先是咬牙切齿，然后才不屑道，“既然要比，那肯定要公平公正。”

有重力异能在，枪支弹药对他来说帮助不大，真遇到敌人当然是一拳过去最有用，所以现年11岁的中也确实还没用过枪。

“可是......”太宰治皱着眉犹犹豫豫，十分为难。

要是相处的时间更久些，中也大概能发现不对劲，但现在的他只当太宰治也没碰过枪怕输，哼笑一声：“怎么，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这就不敢了？”

太宰攥紧拳头，一副中了激将法的样子：“谁说我不敢了？比就比！”

“三局两胜，”他低咳两声憋住笑，“输了的话就要给对方当狗哦。”

中也嘴角一抽：“行啊，上赶着给人当狗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两个气场明显不对盘的少年推推搡搡地排队去了。

江户川乱步：“......”又上当了啊中也。

织田作之助感叹：“真有活力啊。”

他手里拿着游园宣传册，翻看一会后指着其中一个游戏问乱步：“一等奖是烹饪社新品畅吃，乱步想去吗？”

“什么什么？”刚刚还满脸无聊的少年瞬间活了过来，凑到织田身边看他手上的小册子，嚣张地大笑，“竟然是推理？一等奖非我莫属了哈哈哈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学校的游园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时，森鸥外也顺利被港口黑手党的人请到首领面前。他的侧脸多了块淤青，衣服也有些凌乱，这个“请”显然并不文明。

压抑在昏暗的房间里漫延，瘦了许多的首领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地咳起来，看到森鸥外气定神闲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随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过去。

森鸥外分析出了物体的运动轨迹，但身体反应跟不上，额角还是被划开一条血线。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完全没有人体受击时会有的生理反应，说话时语气毫无波动：“阁下大动肝火，当心折寿。”

“竟敢对首领不敬！”

身后的人一脚踹向膝弯，强迫森鸥外跪在地上。

黑发医生眼中闪过无机制的暗光，默默给这粗鲁的行为打上负分，把礼仪课列入黑手党发展小本本。

座位上的老人还没有几年后那么虚弱，他挥手让手下保持安静，言辞间傲慢展露得淋漓尽致：“贫民窟的医生，坊间都传你医术高明，吾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事实上，他本来都不知道森鸥外这个人，还是前段时间一个亲信突然说贫民窟有个森医生医术很好，且弱点十分明显。当时首领正对疗效不明显一事大发雷霆，在看过森鸥外的资料后就有了想法。

“你要知道，善心在贫民窟是最易碎的东西，”首领笑了起来，常年浸泡在黑暗中让他的面容无比阴鸷，“要想生存下去，不找好靠山可不行啊。”

话已至此，首领想做什么已经很明确：病要治，那些学生他也要。

从情报部门搜集到的资料来看，森鸥外早年从已逝的父母那里继承了一大笔财产，来到横滨后一部分用来和政府牵线，剩下的全部投入到学校的经营，自己因此生活拮据，日常治病救人却还报价极低——首领看到时再三确认，时至今日仍对森鸥外无欲无求的圣人形象半信半疑。

但前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森鸥外和港口黑手党绑定，就意味着组织不仅多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医生，还能获得一批培养成本低廉的有生力量，简直就是双赢。

森鸥外的表情隐隐带着抗拒，想说什么时却被首领打断：“你还在期待什么？政府吗？如果他们真的有用，你今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看到医生睁大眼睛失去镇定，老人畅快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剧烈咳嗽，心情重新变得阴郁，声音嘶哑：“政府确实保护了学校几次，也让吾折损了一些手下。但你既然来了，正说明政府的力量十分有限。”

“森医生，你是个聪明人，一定不会让吾失望吧。”语调沉沉，毫不掩饰的威胁。

沉默，漫长的沉默。

终于，黑发医生嗓音艰涩：“......乐意为您效劳，首领。”

老人满意地笑了：“明智的选择。”

“森医生今天就先回去吧，这么重要的消息可得及时通知学校啊，”他故作亲切，实则根本没有给人拒绝的机会，“——红叶。”

黑暗中，一位长相明艳的红发少女怀抱纸伞从角落款款走出，在她现身前竟没人察觉那里一直站着一个人。

尾崎红叶优雅行礼：“在。”

首领意有所指：“贫民窟可不太平，你要好好保护医生啊。”

森鸥外权当听不懂，跟着尾崎红叶离开了大楼，两人一路上默然无语。

诊所在港口黑手党和学校之间，途径时森鸥外停住脚步：“红叶小姐，我想先在诊所处理伤口，不知是否方便？”

尾崎红叶安静地跟在后面，发现医生和自己说话态度这么好还有些惊讶，回过神后掩唇笑道：“请便。但，还请让妾身在旁静候。”

森鸥外自无不可，领着人走进诊所。

红发少女本想找个角落待着，却见医生拿出点心和茶水放在客厅的小几上，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待难免枯燥，借此稍微消磨一下时间吧。”

尾崎红叶：“......？”

森鸥外应该不至于看不出自己是来监视他的吧，这种招待客人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想趁机逃跑吧。

这么想着，尾崎红叶暗自提高警惕，滴水不漏地推辞一番，最后说：“森医生的好意，妾身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