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罗宇眉心一跳,看向她:“你女儿?琉璃?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光明广大……”他的脱口而出着实吓着了所有人:“是这里的琉璃吗?”
顾枫目瞪口呆地瞧着他,百感交集,只想着解释,紧张得又语无伦次:“名字是我前夫起的,大约当时就想着彩云易散琉璃脆。不,也不是,总之不是佛经里面那个意思,他不懂佛经,他不是……”
肖罗宇突然轻笑出声:“这两个琉璃是同样的两个字啊。琉璃是珍品,被视为吉祥物,许多古诗词中,琉璃都被用来比喻事物的美丽、纯洁和珍贵。父亲珍爱女儿还不及,所以才用最珍贵的这两个字。呃,我只是比较喜欢读《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你那么紧张干嘛?”
“没有,没有。我——紧张吗?”她下意识反问。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我很喜欢琉璃这个名字,也喜欢这个小姑娘,也算一见如故。我只有个儿子,叫浩然,小名叫小五,还没有女儿呢。我和夏杰交情不浅,让琉璃做我干女儿吧。”
他太出其不意,每个人都没反应过来。他俯头面向琉璃,宠溺地问道:“琉璃,你愿意认我做干爹吗?可以叫我爹爹。”
琉璃微仰头诧异地看着他,她一百个相信他刚才读出了她的唇语“爹爹”。她傻了,看向顾枫,一副搞砸了一切的歉疚模样。
“肖董,这不合适。”顾枫立即反对,不觉脸涨得通红。“琉璃有干爹,是景天。”
“景天?哪个景天?”罗宇似乎没想到她会反对,直接问道。
健雄只好回答:“新加坡做石油开采生意的景家,景家大少爷,少主忘了?”
“哦,那个景天。难怪,我们外貌有些相像,所以琉璃刚才失态了。”他玩味地看向顾枫,解嘲般自语:“顾小姐,越来越让人好奇。夏杰,景天,还有前夫……”
顾枫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实在尴尬,索性扭开头去。
肖罗宇彻底敛去笑意,恢复了清冷的神态,礼貌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顾江尘适时邀请:“肖董,我们用餐吧。”就这么谦让着落了坐。肖罗宇面前的餐碟里布的菜品,小炒牛肉、清蒸石斑鱼、醉甜虾、素秋葵、拌芸豆、什锦五色糕,好巧不巧都是他爱吃的菜品。他还不及诧异,唐阿姨端着汤盅上来,先为他置了盅“乌鱼蛋汤,先生请用。”
肖罗宇道了谢,好奇地问向顾江尘:“顾董难道提前知道我会来?”
“肖董何意?”江尘明知故问。
“这菜品和汤都是我平素喜欢的。”他沉吟。
“家常菜,我们家平素备的菜品种类多。恰巧合了肖董胃口就好。”江尘打哈哈,自是不能说这些都是顾枫喜欢的。顾枫跟了肖罗宇那么多年,潜移默化早与他口味趋同。
肖罗宇轻扫了眼餐桌,每个人面前的菜品并不太一致,但是他的布菜绝对是从中精心选择过的。这菜是顾枫布的。他不禁涌出一种难言的情绪。
他醒来后,对忘却的记忆曾经十分执着不能释怀,他拼命寻找,让自己陷入了很深的抑郁,如挣不脱的网箍得他透不过气。可是无论怎样想到头痛欲裂,他都没有头绪。索性开始读佛经,“欲知除老病,惟有学无生”,他渐渐放下执念,自然顺受天赐。他知道有一天该想起来时总会想起来。他相信他的能力,包括记忆。
对顾枫的莫名好感,对琉璃的莫名亲切,在看到菜品时他几乎可以肯定他与她们应该有些渊源,否则他为何记得顾家每个人,独独没有这个五小姐的丝毫印象。慢慢刨根问底,他终能从这个突破口找回他缺失的记忆。但此刻,他最先涌出的竟是悲伤,那得是怎样的痛,让坚强如斯的他宁愿去忘掉?宁愿吗?不愿吗?
健雄看出些许端倪,上前拆解道:“少主,菜是我和顾小姐一起布的。”
“嗯。”肖罗宇压下内心深处的涌动,看向江尘,平静道:“谢谢顾董款待!您可能有耳闻,我重病了一场后有些人有些事便再也记不起来了。所以格外敏感些,您别见怪。”
“我怎么会怪你?”想想从前与肖罗宇相交脾气秉性相投,他们父子相称,却因着一连串的变故走到了决裂,顾江尘心有戚戚焉。“宇儿,你或许都不记得了,我曾认你为义子,所以我家里会烧你爱吃的菜一点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