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大殇之前,那封信,你放在了哪里?”
季秋枫不是因看过太久而忘记了,是完全没印象,就连遗书这件事他也是听月芊秋提及才知道。
月芊秋又问:“蜀中大殇过后,碧海生有个人同你一样不见踪迹,是谁?”
季秋枫头偏转几分,皱眉道:“外头那位。”
此刻正在不远处开屏的那个老男人。
“最后一个问题。你粉身以殉,魂飞魄散之际,在岳离商怀里,你最想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季秋枫理所当然的觉得是“你戕害无辜,我先替你下地狱”,可是月芊秋摇摇头,道:“你很别扭,所言所思,向来是心口不一。”
讲出口的,正是季秋枫说的这句话。而未出口的,季秋枫居然也不知道。
季秋枫不死心的又补了一句:“我记得通篇三百二十章,一百二十九万字……”
若是没有遮面的白纱,月芊秋当狠狠掐一下自己的人中以防气绝过去,外加咆哮两句:“不是啊大哥!你看漏了!!”
这回季秋枫的怀疑总算落实了,掷地有声,哐哐当当把他砸得头晕。
他含辛茹苦挑灯夜读,居然读了个删!减!版!!
合该大草特草!
难怪他总觉得和他印象中差距过大,他还以为是蝴蝶效应!
尚沉浸在震惊与狂草中,外头冷不丁传出些许响动,距离月芊秋卧房虽然远,不过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还是能够听见。
外头那两位好像发生了争执,江为寒语气平和:“阿音,我并无恶意。”
两人立即噤声,月芊秋未有动身的打算,季秋枫自然没什么动作。
“江施主救命收容之恩,沈某再次拜谢,愿结草衔环以报。可不管您有无恶意,这件事都绝无可能。”沈知音字调铿锵,冷言谢绝。礼貌向江为寒鞠上一躬,而后转身离去。
里头的两人都愣住了,季秋枫一盏茶水从吞到饮,愣是品出些说不出的滋味来。
这老男人喊得还怪亲热的,沈姑娘干得漂亮。
好不容易外头没动静了,季秋枫一杯茶水落肚,看向她:“月师姐,你怎么看?”
月芊秋的反应没季秋枫一半大,只是偏过头饮了一口茶,再面向他时仍白纱覆面,纹丝不动。
“季师弟,魔祖此刻身在何地?”
季秋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丢下茶杯迅速弹起:“我……过几日再来找你。”
他把疯狗栓在了身边,这个时候,魔祖自然在有穷天等他。
是的,等他。
这个男人规矩得出奇,说了等他真的就是在等,除了眉宇间带几分恹恹之色。季秋枫耽搁太久,什么都还没做便又把人惹到了。
房内结界完整,陈设完好,除了被强作“人质”的呆瓜有些不好,其余一切依旧。
红绿毛羽散落一地,掌中的鹦鹉已经被男人拔秃了,两只翅膀紧紧贴住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脑袋深埋,看起来好不可怜。
曾引以为傲的漂亮毛羽都成了废物,季秋枫接过来时它此前没敢讲的话一股脑全吐出来:“舅舅!呱呱呱……喳喳…呱呱……”
惊吓之中又带着十分着急,但是不敢吐露,一见季秋枫便如蒙大赦,立即状告。
季秋枫捧着它亲了又亲才暂且平息熊熊怒火,为它做主这事此刻无法到,只好安抚道:“舅舅保证,一定替你做主!”
“……”
鸟是安抚好了,面前的人忽而冷哼一声,道:“是她的话更可信,还是她的床榻更好睡?”
季秋枫的白眼忍无可忍,险些飞到梁上去。
尚没来得及和月芊秋交流细微之处,但可以确定的是,季秋枫的确有很多地方不曾窥阅到,凭着一知半解就想妄动魔祖,想来的确可笑。
抬指将地面的毛羽收起,季秋枫在岳离商近旁落座:“先前你说有事要讲,就是隐室这件事么?”
岳离商脸色还是没好看多少,灰白脸庞猛然朝季秋枫靠近几分,眉头紧皱,似乎又被刺痛到。
“你要讲的话呢?”
季秋枫半分不曾退缩,望着他的眼眸,好似又切换了一副菩萨心肠:“……舅舅是想问问你,阿离,为何对自己如此狠心?”
紧皱的眉季秋枫抬手去帮他抚,岳离商一把抓住,攥得季秋枫手腕泛白,几乎要断掉。
松开的时候几条指痕浮上,岳离商咀嚼着两个字——自己。
那个少年是他自己么?季秋枫也是这样看待么?
那为什么对他如此偏心?为什么要喂他吃包子?!为什么不肯听他一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