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祈是被嗓子吞刀子般的疼痛弄醒的。
脑袋没有睡之前那么痛了,温度应该是暂时退下去了,只不过衣服上并没有退热大汗时粘在上面的汗味,以及明显的黏腻感。
容祈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嗓子疼得他眉头蹙拢,缓了缓,才单手掀开被子,撑着床起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
昨晚洗过澡后,他穿的是这套睡衣?
容祈不是很确定自己在生病时的记忆力。
主要是这三天以来,他反反复复的发烧,最高能到41℃,脑袋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记自己当天做了什么,穿了什么样的睡衣。
容祈只隐约记得又梦到了路舟。
虽然这个梦境很混乱,但这梦现在想起来像真的似的。
要不是太过了解路舟,容祈都要怀疑自己终于把他那颗心捂热,这才让他心甘情愿的主动找他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比河水倒流,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不可能。
男生盯着远处的落地遮光窗帘,目无焦距,放空脑袋。
良久,他刚要掀起盖在腿上的被子,去倒杯水润润口腔,余光却瞥到了一处异常,身形一顿。
有人?!
看到将半张脸都塞在被子里的少年,容祈坐在原处,呆了好久。
他眨了一下眼睛,又不确定地躺回去,最后才偏过头,看向躺在身侧的人。
嗓子又开始不舒服,眼看就要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容祈收紧嘴角,尽力压制,但还是闷着嗓子咳了好几声,眼睛还不忘观察路舟醒没醒。
他睡得沉,暂时没有转醒的迹象。
容祈吐了一口气,侧过身,才朝那边伸出手,小心谨慎的将这人的被子往下拉了拉,直到漏出了完整的脸部。
当目光落在路舟下唇那处明显被咬破的地方,容祈眯了眯眼。
居然不是梦。
他记得在“梦里”,好像就是咬了他一口。
手指放在被咬破的地方,轻轻蹭了蹭。
“路舟。”
没有人回应,容祈尽力克制想要狠狠碾磨被咬伤地方的念头,深呼一口气,才低低开口询问困扰好几天的问题。
“老婆是谁?”
回应他的依旧是平稳的呼吸。
容祈得不到回应,开始用另一只手撑着,凑到路舟的面前,低头,对准被咬的地方贴了下去,用轻慢的动作吮了一下。
“为什么要过来?”因病嘶哑的嗓音着实说不上好听,但也不影响夹在里面的阴沉。
容祈以为只要他不说,那么这人就永远不可能主动过来,更不可能看到他生病时的狼狈。
只怕他真的在这间屋子病死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只会成为最后一个知道,还无动于衷的人。
因为他是那么了解他。
可是现在,这个固有的认知被当事人打破了,打得他措手不及,那双阴鸷的眼睛浮上了一层茫然,还有微弱的希冀。
“为什么,嗯?”
牙齿轻咬着熟睡之人的下唇肉,然后意犹未尽的用舌尖舔了一下之前被咬伤的地方,他才罢休。
从头到尾都没有吵醒路舟的迹象。
容祈也知道他睡觉很沉,深深地看了这张睡颜一眼,他才起身,去浴室洗掉退烧时流的汗。
路舟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无意识地偏头看向身侧,发现眼前空荡荡的,那张懵懵的脸上发怔。
眨了眨眼,他才意识到本该躺在那的病患已经醒了。
在他准备下楼找人的时候,就听到浴室那边传来动静。
路舟停下脚步,侧目看去,就看到容祈浑身湿哒哒地走过来,腰间只裹着松松垮垮的浴巾。
头发一看就没擦过,一直在往下滴水,大多都顺着皮肤一路往下掉,直到顺着肌肉线条消失在浴巾的边缘。
容祈有健身的习惯,身材自然不用说,但路舟又不是没见过,连亲带嘬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比起眼前称得上秀色可餐的身材,路舟更在意的是这家伙居然才退烧就洗澡了。
也不是不能洗,但也绝对不是像他现在这样,水都没有擦干,就随便裹了一个浴巾出来。
他是嫌自己病得还不够严重?
“醒了?”容祈的声音依旧是哑的,说话的时候嗓子像有刀子在割,疼得他下意识收拢眉心。
这个病还真是够折磨人的,三天了还没有好转的迹象,发高烧也就算了,喝口水都感觉是在喝刀子。
他见路舟脸色难看地盯着自己,不由嗤笑了一声,当着他的面把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浴巾松开。
当浴巾不出意外地掉落在脚边的时候,他以为这人会红着脸,慌张地转过去,或者逃也似的离开,生怕被他当场办了。
可是就在三秒后,路舟不仅没有表现出抗拒,反而大步走了过来,一声不吭地抱起他去了不远处的衣帽间,用最快的速度帮他穿上了衣服。
在吹风机的热风吹到头发上的时候,容祈拉回了神智,意识到刚才的那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被公主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