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有人叹气,有人好笑,纷纷摇头离去,倒是没再多说什么风言风语。
颖安县里,老百姓能看得起的大夫,只有一家。
在柜台后面磨药的还是那个药僮,一看江重涵等人冲进来,余大娘背上还背了个人,登时叫道:“掌柜的,败家子又把那粉头送来了!”
“甚么粉头?小孩子家家休要胡说,她已改回良籍,姓林!”余大娘边骂边小心地将怜姐放在竹椅上,“快叫大夫……”
“我来处理。”江重涵将一锭十两重的雪花银放在茶几上,飞快地说:“小哥,我要一盆温开水、一大壶浓茶,一壶淡盐水。茶越浓越好,盐一定要用温开水冲,略微尝得出咸味即可。此外按此前给你的药方,抓七天的外伤药。”
药僮正不知怎么回到,便有个声音接道:“听他吩咐。”
江重涵抬头,原来是掌柜的从内堂走了出来,也不看病人,只在椅子上落座。
“你这大夫……”余大娘急得要骂人,江重涵却摇头:“大娘放心,我来处理。”
“用浓茶和盐水疗伤?”大夫的声音不咸不淡。
“是催吐。”江重涵怕余大娘忍不住要吵架,干脆拿了一锭半两碎银,给她任务。“大娘,我想要一大壶牛乳或者羊乳,若是实在没有,我想要二十个鸡子,只取蛋清。”
这么许多?余大娘吓了一跳:“也是治病?”
“对。”江重涵解释,“催吐很伤肠胃,喂先喂患者牛乳、蛋清之类,可以润滑、保护肠胃。”
“明白了。”余大娘拿了银子就出门去。
药铺里常年熬药,掌柜的又爱喝茶,灶火、开水都是常备的,热水、浓茶、淡盐水都很快准备好了。没一会儿,余大娘居然真的抱了一壶牛奶回来。
“大娘,你真有本事!”江重涵由衷地称赞。
颖安地处江南附近,要找牛乳、羊乳可真不容易,得对县城十分熟悉还有门路才行。
余大娘将牛□□给药僮去热,一手抹抹额头上的汗,一手摆了摆。
救人紧急,牛乳只是稍微温热,江重涵就让余大娘托着怜姐,先给她喂了一碗牛奶。数着自己的心跳等了大概1分钟,继续喂温淡盐水,又估摸了两分钟,江重涵起身洗手。
“小哥,麻烦准备痰盂,大叔,麻烦你帮我灌她喝浓茶。”
前一个还好说,但后一个……
古大勇看看已经半昏迷而且喂了牛奶跟一碗淡盐水的怜姐,迟疑:“还喂?”
“嗯。”江重涵洗完手,也在半躬着身在怜姐身边,温和、清晰、坚定地问:“怜姐,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怜姐很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好。那我告诉你,你误食了一种叫曼陀罗的花的种子,这东西有剧毒。现在,我们需要灌你喝浓茶,甚至可能压你的舌根,这是为了帮你把肠胃里的毒物都吐出来,在救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抵抗,遵循身体的反应,好吗?”
这串话有点长,怜姐反应了一会儿,才又点头。
“好,那我们开始了。”江重涵略微让开,“大叔,动手吧,不要心软,我叫停才行。”
古大勇点点头,拎起茶壶,给怜姐喂浓茶。
怜姐肚子里已经有牛奶和淡盐水,浓茶一灌进去她就吐了,但灌了几次之后,浓茶也失效。江重涵只好让用手指压住她的舌根,刺激咽部,继续催吐。
直到她的呕吐物里只有清爽的液体而已。
“好了。”江重涵让古大叔停手,自己也松了口气。
怜姐真的很幸运,虽然曼陀罗的种子毒性最强,但从她能中途醒来,还能去打官司来看,实际误食的量不多。如果量大,那怜姐只会昏迷得越来越深,现在已经呼吸停止了。而且从误食到吐出来,前后没有超过一个时辰,留有抢救的时间。
现在,种子都吐出来了,她的问题就只剩下外伤了。
江重涵请大夫架了屏风,让余大娘给怜姐清理身上的伤口。
“她的骨头没有问题,身上都是外伤,麻烦您先用淡盐水给她冲洗干净……”
“盐水?!”药僮跟余大娘都惊呼。
那不是对付犯人的酷刑吗?
“她皮肉损伤,又在地上打滚,伤口很脏……”江重涵一时想不起该用什么词,幸亏他左眼有系统这个挂可以搜索。“用淡水盐冲洗伤口,可以避免感染风邪,冲洗干净,您再给她敷上药粉,包扎起来。”
其实还需要无菌纱布,但现在这个条件……江重涵一边观察着余大娘处理,一边在心中初步规划了一下自家的应急药箱。
“大夫,大夫!”
正出神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你快看,我家兴哥儿他……”
是病人。江重涵本能转身,就看到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个孩子冲了进来。那孩子未满一岁的样子,双手乱抓,身体抽搐,脸色已经开始发紫。
又是噎住?
江重涵伸手:“孩子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