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内走,稍显破旧的房檐,松动的砖瓦,脱落的墙皮……江鸿云满是心酸,他家阿欢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过?为了躲避皇帝,竟这样过了三年。
“老爷,我们到了。”忠福出声。
江鸿云紧忙低头拭泪,再抬眼,映云和星澜已经出现在面前,他伸脖子向后看去,没见到女儿,他问:“阿欢呢?”
两人缄默,隔了许久,映云才开口:“小姐她……怕是不行了。”
江鸿云身体开始虚晃,他艰难的启唇:“怎么会?祝医师不是来了吗?”
映云哽咽道:“祝医师说小姐此番受到的寒气太重,直逼五脏六腑,普通的药物已经无法医治,需要的药材连太医院都没有。”
祝蕴藉闻声从房内出来,见到江鸿云时一愣,疾步走到他的车攆前蹲下:“快,给老爷服药。”
忠福有随身携带药品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他赶忙把药给江鸿云服下,众人将他抬进屋内,江鸿云才发问:“缺哪种药材?”
祝蕴藉说:“葪柏果实。”
江鸿云茫然:“如何求得?”
祝蕴藉回:“生长在敏山,三年开花一次,尚未到结果时节。”
江鸿云颓然,敏山离京城尚远,亦是能求得,来回也太耽误时间,别说又未结果,这可如何是好,他稳了稳心绪:“没办法了吗?”
祝蕴藉犹豫半晌:“果实的御寒能力强,因此对行军打仗的人来说可以充分发挥用处,但果实一旦摘下,就极易枯萎,所以很难保存至今,不过……齐王或许有。”
每年给齐流逸上贡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奇珍异宝,他在共谷一带寻药材时有过听闻,鬼舜给齐王进贡丹药,其中就包含葪柏果实炼制的仙丹。
江鸿云瞳孔微缩,仿若看到了希望,尽管希望渺茫,他偏头看向卧床的江芮欢,静默片刻:“忠福,去拜见齐王。”
齐王的府邸虽在皇宫外,却居住在玄冰阁,这里离元乾殿很近,离冰窖也近。
玄冰阁从外看共四楼,而内阁七层,最顶层是观望台,可以俯览皇城的风景,也是齐流逸最爱驻留的地方。
齐流逸此时就在观望台,躺在飞来椅上闭目休息,梁渠踏着疾步声前来禀报:“王爷,江将军求见。”
“不见。”齐流逸淡漠道。
随着脚步声渐远,齐流逸睁开眼睛,刚才他就看到了这老东西朝这边来,莫不是为儿子求情来的?
呵,她可不是善人,向她求情的人下场只会更惨。
“王爷,江将军让我给您传句话。”梁渠观察着齐流逸的神色,见无异状才开口。
齐流逸直起身,忽地笑了,眯眼细想,确实这老东西给她赏了碗饭,不止是牢狱中,还有她幼学逃亡的途中,只可惜啊,这老东西当时没认出她来,现在依旧没认出来。
“好一个一饭之恩,瞧瞧去。”
跟随梁渠下楼,老东西并未在阁内,她抬眸,收敛笑意,将人唤进来,沉吟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江烨霖虽坐在车攆上,可身为将军的气场依旧,他声音低沉,直切主题:“望齐王念在当初的那点恩情上,赐予老夫一颗丹药。”
齐流逸目视着他,心想这老东西糊涂了罢,他问:“什么丹药?”
江鸿云回:“葪柏果实。”
齐流逸有些惊讶:“要它作甚?”
这不过是它万千宝物里不足为奇的东西,御寒罢了,老东西何至于此?
江鸿云说:“不瞒齐王,小女感染风寒,危在旦夕,此物可保她性命。”
齐流逸了然,语调悠闲:“可惜了,这一饭之恩可抵宝物万千,将军却抵了颗破果子,儿子的命不救了?”
江鸿云脸色惨白,他颤着声:“鄙人无能。”
齐流逸弯了弯唇,真有趣,这游戏可比杀.人好玩多了。她抬了抬手:“罢了,梁渠,拿药送客。”
江鸿云紧抿着唇,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泛着苦涩,堂堂威武大将军,何时受过此等讥讽,他颓在椅背上,脱虚道:“谢齐王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