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宫这边好不热闹,瞧见柳贵妃吃瘪,各位嫔妃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已然是窃喜快意。
江芮欢可着实是笑不出来,她向来喜爱清静,面对一群嫔妃问安,一人一句唤的她头疼不已。加之刚才的意气用事,她明白,暗地又生出不少祸事。
照惯例,皇后需领着后宫嫔妃去给太后请安,可偏偏太后被皇上气得闭关梓宁宫,已是许久不过问后宫事务。
太后那里尚且去不成,也没有问安后就驱人走的道理,江芮欢压下心里的不适,只好让御膳房呈上些点心供嫔妃们洽谈。
通常住在同个屋檐下的嫔妃三三两两拉帮结派,同心合意,平日里没少说闲话,可齐聚一堂时,自然谨言慎行,聊的都是胭脂首饰。
女人媲美,自然少不了吹嘘赞叹,既是在凤鸣宫,聊的话题定然是围绕着江芮欢展开。
江芮欢平日里的服饰太过素锦,今日各宫的嫔妃来请安,仪态着装自然要得体,于是映云就给她搭配了赏赐的服饰。
朱红色纹针明绣云锦配丹青兰鹤顾绣的凤缎华裙,腰间系着双环如意丝绦,云鬓别致,点缀着珠光。服饰的色泽略深,衬得皮肤更加白皙细腻。
“姐姐这身凤缎华裙真是美极了,妾身若是没猜错,此乃禹王献给陛下的江南名家韩西孟亲手绘制的顾绣。”
“顾绣,斗方作花鸟,香囊作人物,半绣半绘,用料奇特,韩西孟的手绘堪称巧夺天工。”
仅是这片刻的功夫,宫中的阿谀奉承就被演绎地淋漓尽致。
江芮欢幼时久居江南,自是知晓顾绣名扬天下,皇帝的赏赐定然珍贵,但她从未想过这身锦衣华裙是出自江南名手韩西孟,一时竟觉得有些暴殄天物,低头自顾自地失了神。
在瞧另一端,柳贵妃脸色骤变,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滋味,现在各宫嫔妃都围绕着皇后转,先前讨好她的美人们也倒戈,就连与她串通一气的丽妃都对皇后有了奉承趋势,这无疑是当众打了脸。
正坐立难安之际,殿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之就是公公前来禀报,称皇上正在来凤鸣宫的路上。
顿时,嘈杂声散去,嫔妃动作一致的整理仪容。
皇后还未有所行动,柳贵人就先行起了身,不过规矩自是不能少,任凭怎样心急,都需安分的跟在皇后身后。
众人到了庭外迎接圣驾,难得瞧见皇帝没有乘坐龙辇,尽管在宫中,皇帝出行的阵仗也不小。深秋的太阳并不令人燥热,遇寒冷天,阳光倒是增添了许多暖意,清晨的阳光温和,但皇上何其娇贵,身后还有宫人撑着黄罗伞。
黄悠悠的一片临近,江芮欢才看清每张面孔,忽地一怔,局促地攥紧手中的方帕,眼神微微闪躲,只觉得与皇上并肩同行的那人格外耀眼。
“齐、齐王怎么也来了?”妃子的声音很低,声线微颤,透露着畏惧。
江芮欢偏首,不止一人露出惊恐,更有甚者腿脚都打着哆嗦。江芮欢尤为不解,虽然她对这位外界所称的地狱罗刹也会望而生畏,但也到不了栗栗危惧的地步。
其实江芮欢不知,齐流逸虽住在后宫,但在后宫见到他并不是常事,亦不是好事,若是不巧碰到,大家也都是避而远之。
太后闭关梓宁宫寻其源头都是因为齐流逸,从古至今,后宫都为皇帝独有,除去年幼的皇子,其余男子不可入内更别提居住,但偏偏皇帝不仅叫他搬入宫中,还大肆奢华地为他建造玄冰阁,这成何体统。
太后整日苦闷,身边的贴身侍女大胆提议,趁酒宴后以身试险,与太后里应外合,妄图借扰乱后宫、□□宫婢的罪名将其定罪绞杀。待到第二天清晨,太后拎着后宫众嫔妃前来捉奸,却不料推开房门,是何等的血腥。
侍女的头颅悬在房梁下,脖子处用针线衔接的完整人皮,除去29块颅骨,四肢和驱干的177块骨头被拆解后又拼凑出人形。
胆小者吓得当场晕厥,纵使胆量颇大,见此场景也站不住脚,止不住的呕吐,房内负责解肢的太监已然痴傻瘟症,唯有齐流逸,坦然自若的坐在茶桌前,斟茶品茗。
这事过后,太后便一秉虔诚修佛性禅心,经历过此事的嫔妃宫婢都不敢提及,只是都有了后遗症,见到齐流逸就会不自觉地毛骨悚然。
人群走近凤鸣宫,江芮欢立即行礼恭迎,众人齐声:“臣妾恭迎皇上,皇上吉祥!”
楚襄见到美人喜笑颜开,手一挥兴奋道:“爱妃们平身。”
皇帝已经发话,众人却迟疑了几秒,妃位以下的向王爷行礼,而妃位以上的见皇后起身才敢跟着起身,直起身后面向齐王微微颔首。
皇后是正妻,毕竟和嫔妃地位不同,按理只需向皇上及太后等行礼,历代王爷虽是皇上宗亲,说到底还是臣子,得向皇后请安。
若此时面对的是沛王或是禹王,定然没有江芮欢行礼的道理,但这是齐流逸,当今圣上都要依附于他,后宫于他而言不过就是蝼蚁般的存在。
齐流逸勉勉强强地扫了眼众人,目光经过江芮欢时多停留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