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想他们死吗?想的话,我不过是多提一次剑的功夫。”
他对于受了委屈的姑娘,总是很宽容。
散落的残魂声音终于汇聚成了一股。
“我要这群人……都和我一起死!”
那似白月般的修士却笑了:“有我当年风范。”
他伸手,指尖弹出一簇灵焰,落在了宽床上,冬耳春眼的尸体,还有堆叠着的杂物,全部都沾惹上了金红色的火焰,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在灰烬之中,真正的几块明月石落在了木床上,闪着零零星星的光。
谢云舟垂眸,许诺道:“云山我代你上。”
缭绕的黑雾汇聚成一个瘦弱的少女,朝着谢云舟三拜,和先前一样散去。
钉着冬耳残魂的小剑也散作金芒,刺入谢云舟的灵台,刻下承诺。
左右不过一个凡人的残魂,谢云舟没有阻止,他允诺冬耳的事情,自然会办到。但是当他探查灵台的时候,却发现,冬耳那一缕残魂,并没有烙刻下什么必须完成的事。
上边只写了:万事顺遂,仙途坦荡。
谢云舟感知到,冬耳在心中,对他下了一个论定。
果然还是小孩儿,先前连爹带娘骂得如此狠辣,给了她刺进自己灵台的机会,反而说不出话了。
谢云舟收了脸上细微的笑,转过身,锁链把尘见月拽了个踉跄,他道:“该你了。”
话音落下,盈春雪挟着万顷去势,刺向尘见月。
尘见月闪身避开,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谢云舟将盈春雪收回腰上的剑鞘,抬脚踩在了尘见月的膝上,居高临下抬起他下巴,疑惑道:“怎么会自己动了?”
尘见月目光空茫,似乎躲开只是这一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而在此刻,谢云舟的身子摇晃,晕了过去,压在了他身上。他面色苍白,双眸紧闭,唇线平直,似乎内里受了极重的伤。
自尘见月方向向上看,骑在他身上的谢云舟许久没有绞过的墨发像是帘幕包围,衣襟微微敞开,胸上是无望渊的黑雾燎烧出来的一条条疤,像是美玉乍然有了裂缝。
尘见月极轻巧地搓了搓谢云舟柔顺的发根。那缕黑发似乎带着点经年浸染的雪味,像羽毛似的落在人脸上,尘见月伸出舌头,不动声色地抿了抿。
谢云舟闭着眼。
尘见月用手捧着他后脑,准备将人扶起来,可压在他身上的人,一双眼猝不及防又睁开了。
“就说,你醒了。”谢云舟单膝压在尘见月腰腹,一柄尖锐的小剑捅穿了他的灵台,将元神干脆利落抽了出来,埋在了自己灵台最深处。还打了三层禁制,防止尘见月再恢复神智。
谢云舟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灰,看着尘见月眼神又重新呆滞了下去。
他甚至没有问尘见月在清醒时候为什么没有下手。尘见月是个很好用的灵奴,如果换成其他的,在他受击时趁机摆脱控制,谢云舟一定会当机立断,斩草除根。
可惜他现在找不到一个比尘见月还要好用的,只能先委屈自己用着了。
“现在听话了吗?”谢云舟抓着锁链,逼身下的尘见月仰头,他眸光直白地望着谢云舟瞳孔,似乎听不懂话。
“叫几声试试?”谢云舟道。
高大的灵奴乖顺地把下巴蹭在了他手上,用唇去蹭他侧手掌。
感觉到手掌上湿湿黏黏的,谢云舟反手送了尘见月一巴掌。
“叫你讲话,怎么跟狗一样舔?”谢云舟站起身,“怎么用久了还会变蠢?”
男人凌厉的脸上多了几道像是凌虐一般的红痕,还是直勾勾望着他,谢云舟扫了一眼,轻轻道了一句:“该得想办法换一个了。”
他以往没有养灵奴的癖好,一是因为他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二则因为被攫取了灵智,不能讲漂亮话,如果只是拿来帮忙干事的话,还不如几十钱买的奴婢仆役好使。
但是尘见月听话,实力也强劲,所以谢云舟才愿意把人留着。
他盯着那张脸,俊又听话的,确实有点难找。
跪在地上的尘见月,手指曲了曲,谢云舟抬步往外走,看见他还跪在原地,皱眉问:“不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