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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郭镇的晚上,街上几乎没人,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夜生活。
黎轻语跑了,白宛又不想给狐朋狗友打电话,怕她们说起自己被赶到乡下的事,嫌丢人。她拿着游戏机消磨时间,又嫌一个人玩无聊得很。东磨磨,西蹭蹭,好不容易磨到有些睡意了,她终于闭上眼,睡着前想着,明天一定要逮着黎轻语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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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床太硬,被子不够柔软的原因,白宛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隐隐察觉自己在做梦。
她仿佛变成了鬼魂,轻飘飘地荡在空中,周围都是迷雾,模模糊糊看不清。她能有意识地控制自己飘的方向,冥冥中感觉左边有东西在跑动,就向那边飘去。
梦里没有时间的概念,跟着那移动的东西也不知道飘了多久,前方迷雾拨开,出现了一间屋子。白宛这才看清,她一直飘着跟的是只小土狗。
这只小土狗看着有点眼熟,跟白天撞见的小女孩身后跟着的那只有点像。白宛这下看清了,小土狗身上暗红色的部分是干涸的血块。
离屋子越来越近,隐约传来女孩的呜咽声和男人的咒骂声。
“赔钱货,还敢跟你老子偷油耍滑,说!把狗东西藏到哪儿切了?”
白宛凑近了一看,瞬间气血上涌。
屋后,发黑发臭的矮胖男人拿着手臂粗的竹条一下下狠狠打在小女孩身上。小女孩满身尘土,抱着头缩在地上,衣服破碎,裸露的皮肤上全是血痕,鲜血和碎布黏在一起。旁边跪着憔悴的中年女人,同样满身伤痕,只敢小声说着“不要”,竹条每落下一次,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一次。
小狗在一旁狂吠,想要扑上去咬男人,却扑了个空,从他身体里穿了过来。它不懂,反复扑咬,却都碰不到人。
白宛也气急,然而不管是想拿石头扔他,还是想直接打他,也都是无用功。
那男人喝了酒,醉醺醺的,嫌竹条打不够,还又踢又踩,嘴上骂着:“扫把星,跟你那个贱/货妈一个样。”说着还不过瘾,对旁边的女人吼道:“过来!”
女人身体发抖,却不敢不听话,艰难地爬了过来。男人一脚踢在她小腹上,骂道:“爬这么慢,要死撒。儿子也生不出,还弄个赔钱货。”
女人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畜生……狼心狗肺!禽兽不如!”
白宛气得眼睛发红,胸膛剧烈起伏。她俯下身想保护她们,却无法阻挡,只能一直骂着,眼睁睁看着男人继续殴打,打到竹片都断了。
男人把断掉的竹片一扔,还不解气,又踢了女人一脚,发现她不动弹了,眼神飘忽地落在小女孩身上,突然笑了:“不能白养你这个赔钱货。”
白宛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男人抓起小女孩的头发,把她往屋里拽,边走边喃喃道:“我可不能没有儿子。”
“畜生!”
白宛飘过去想抓住小女孩,小狗似乎也知道会有极不好的事情发生,扑了过去。慌乱中,白宛隐约感觉触碰到小女孩的脚踝了。她大喜,正准备将人拽回来,突然感觉之前那股浓雾再度涌出,四周又变得模糊。
“不——”
白宛惊叫,在浓雾淹没一切的时刻,从床上惊醒。
屋内一片漆黑,白宛坐起,身上全是冷汗。
这梦太真实了,她现在心里还残留了怒气,又庆幸这只是一个梦。
她喘着气,半天才缓过来,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
这时,她感觉掌心黏黏的,还有些腥味。她忙打开灯,发现手心上沾满了红色的血。
!!!
这是梦里抓小女孩脚踝时蹭到的血!
不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白宛下床,慌乱间穿着的仍是黎轻语那套衣服。她心中焦急,小女孩危险!
她第一反应是找黎轻语,然而黎轻语晚上跑得匆忙,没有留下任何联络方式。
她跑下楼,该死的前台依旧是没有人。
她又跑出招待所,挨家挨户敲门,敲了五六家,终于有一家开门,然而一听她问的是黎轻语,“啪”的一声关上门。
“该死!”
她又敲了几家,这次问的是山先生,镇民的态度终于好了些,但也是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白宛说明有人遇到危险了,需要帮助,也只得了句“疯子”,又是闭门羹。
“该死!该死!”
白宛心急如焚,不知道梦境预示的是现在还是未来。
正着急时,她听见远处传来了犬吠声,惊喜抬头,看见十字路口处正是傍晚和梦里都出现过的那只小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