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茶未冷,怀里却撞入个温暖瘦小的人儿,苏年的背一僵硬,有点手足无措,怀里的人抬起娇嫩秀丽的脸蛋,眼眸如星辰般明亮。
苏弈环抱着苏年的腰,撒娇道:“阿姐,我听闻章相险些误伤了你,幸亏阿姐没受伤,看着阿姐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
小皇帝的发丝那般的柔软,眼眸乌黑清澈,脸颊红扑扑的,纯真无邪的模样让苏年莫名其妙心生惭愧。
苏年别扭地退后几步,咳嗽一声,“陛下,你已是一国之君,不是小孩子了,在我面前尚可撒娇,在那些老油条面前,可千万别做出此类举动。”
老油条?阿姐这是在指那些朝堂上的老臣吗?
苏弈眸中深色微妙波动了一下,脸庞的青涩激动之意不变,临渊郡主何时也这般风趣幽默了?
苏年挂念着袖中的那块灵石,心不在焉地说出一套早已编造的说辞,道:“本宫本欲前往枫岚山,却途中偶遇圣炎军队,耽搁了数日,圣炎军此行目的之一,便是想查探我雷弥国的地下机关城,还派人四处搜查冬雷震的埋雷分布点,如若陛下此刻开启冬雷震,那便是中了那些圣炎小人的奸计!”
苏弈端正了仪态,沉思,道:“早有探子来报,圣炎军已兵分两路,一路前往炎冬谷,一路则赶往万阳山,此举着实可疑,冬雷震是我雷弥国机密,不到万不得已,孤不会贸然开启,皇姐不必担忧。”
这消息传的可真快,看来,这圣炎军队里,有雷弥的细作,为了她的行动万无一失,也得揪出来杀了才行。
苏年心里想着,对苏弈道:“陛下,掌门已千里传音唤我前往枫岚山,既然已与陛下会面,我便要动身了。”
桌上的茶已空杯,熏香所燃的是冬杏阳的烈香。
传闻,雷弥一族皆是上古巴蛇一族血脉传承的后代,冬杏阳则是传说中至炎的圣树炎腾木所磨的香粉,与雷弥人相克。
这寒门青芽与冬杏阳相混合,便是可杀死雷弥人的剧毒,无论是人还是修炼者,血液皆会化作燃料无故燃烧,形成自焚的焦炭惨状。
苏弈诧异地看向苏年,眸中皆是异色,她匆匆赶来,正是听说章相又不顾她的命令,私自对皇姐动手。
但这剧毒显然对苏年却毫无影响,苏弈心中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难道皇姐压根就不是雷弥国的人,她们也并非都是雅兰皇后所生……在她仅存的十岁记忆里,皇姐是突然有一天被母后从雪山中带回的。
记忆中的那天,母后随父皇冬猎而归,领着个面无表情的容貌精致的小女孩,突如其来地告诉她,这是她被送往枫岚山的亲姐姐,长公主苏年。
雷弥牢狱内,狱卒纷纷议论着雷弥皇帝亲自来这污秽之地所为何事。
牢房内,忽有个痴傻疯癫的囚犯打着鼾,突然苏醒,大喊着,“雷弥太子尚在!我还在冬鹿城见过他,区区小皇子苏弈怎能抢了这帝位!”
狱卒们笑了,“这书生寒窗苦读十多年,把脑子也读傻了,看来还要再挨几鞭子。”
囚犯朝地上啐了一口,“你们这群官差,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太子苏灼尚在!”
这囚犯瞎囔囔的烦人,狱卒正愁着无趣,打开牢门,拿起鞭子就朝着他身上招呼去,那犯人似乎早就挨过揍,顿时抱住头吓得缩到墙角,但许久,身上的疼痛都未落下来。
狱卒的鞭子被一明艳不可逼视的女子拿住,囚犯只是偷瞥了一眼,瞬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盯着苏年的脸看傻了。
苏年问道:“这囚犯是犯了什么事?为何你们还未审问,就擅动私刑,持鞭打人?”
狱卒们看到了苏年身侧的苏弈,有种大事不好之感,连忙推了个新入职不久的狱卒,让他来应付。
那狱卒心里直呼倒霉,满头是汗,边擦着边紧张地说:“回禀长公主,这囚犯名叫郑原,本是冬鹿城的一介书生,科举落榜后便疯癫痴傻,流浪到这雷弥皇城,散播谣言,故而才将人关进了牢里。”
苏年转头看向苏弈,道:“陛下,无风不起浪,我看这个书生虽疯癫,但说的话却清晰异常,就算是疯子,也应当是受人指使,陛下不妨从此人下手,调查个明白。”
苏弈诚恳说:“冬鹿城离阿姐的封地临渊郡也不远,这传言孤也有所耳闻,逆贼缪楚的亲信黄岁是该城的刺史,如皇姐不急着回去,不如与孤一同微服私访,去探个究竟。”
从魍洲到枫岚山御剑飞行也不过眨眼一刻,掌门千云子一向性子急,人尚在闭关修炼,消息却总早几日发出。明日去也不会耽误正事。
倒是这小皇帝,万一出了岔子,很多事都会成未解之谜。
苏年担忧地看向苏弈,灵石里的苏弈记忆她还未看个究竟,她隐约觉得好友江瑶川与苏弈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在[魍洲旧事]的剧情里,苏弈已死去,故而,这趟她怕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