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鞍虽条件反射地也回握住了柏敏的手,但心中仍是一片茫然。
方鞍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浑水摸鱼进入柏敏的小组。
再重复一遍,他不仅从未想过,也从未敢想过。
小组中的三个人都并不是身为普通哨兵的他能够接触到的存在,此生最近的距离大抵也就是组成临时哨向小组的时刻。
哨兵其一,祝君,私生子出生,但却因为早早显露出来的强大的哨兵潜力得以进入以实力为尊的祝家。不过一年便将原先的少主挤下位置,且对方并无还手之力,只因着无论是明显上的实力还是暗地中的势力,祝君都远胜于他。
就这样,祝君轻而易举地当上了祝君的少主,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他却未对强大的祝家展现出感兴趣的模样,将祝家少主权力握至掌心玩弄几日之后便又视其为无趣之事,原先被驱逐的祝家少主被他召回,代替他再次坐上了少主的位置。
而祝君就宛若戏耍众人一般,向外宣称了自己为边境效力的志向之后便再也没有关注过祝家的事情。自他进入塔中,就在哨兵的集体训练室中将能够碰到面的哨兵都打了一顿,并且单方面被说成“切磋”。
可是看着与他交过手的每一位哨兵,没人敢出口定论这究竟是“切磋”还是单方面的“殴打”。
偏偏祝君行踪鬼魅,只有他找别人的份,还从未有人能够寻找到他的身影。
因此祝君在哨兵内便臭名远扬,见着他的人都要躲着三尺走,生怕这个神经病一个不顺心就把自己单领出来对打一顿。
而另一位哨兵向太阳的名声相较祝君更臭。
比起祝君的神不见鬼影,向太阳似乎能出现在塔的每一个角落,摆出一副挑眼挑剔的样子,用着最为灿烂的笑容说着最能够戳痛别人心房的话语,偏偏向太阳平民出身能走到塔内实力必然更为出众,有兴趣应和他的挑衅并且打过他的人同年级内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而这样的两个哨兵居然能够乖乖地跟在一个向导身后,甚至表面上也维护了一副安分的样子。
把两人控制住的向导柏敏是柏敏家的养子,作为潜力很高的攻击型向导,早在他还未正式进入塔内的时候就迅速有了不少传言。
有人说他自视甚高瞧不起别人,看人一定都是斜着看的。有人说他实力很强但是脾气古怪,在福利院的时候看起来就很孤僻,而且也并不认得几个字。
方鞍对此半信半疑,毕竟一个天才就算高傲古怪了些也是能够被原谅的,更何况是一位相当珍惜的高潜力攻击型向导,别说斜着眼睛看人,就算不把任何人真正放在眼里也完全没关系。
但是当柏敏真正出现在的方鞍面前的一刻,平凡的路人甲哨兵发现对方并不如他先前所想的任何一类向导里。
柏敏不会斜着眼睛看人,更不会看不起人,水润的眸子无论注视的人是谁都永远是柔和的模样。不算是高挑的个子,但和可爱的脸蛋相得益彰。
柏敏的性格也并不古怪,硬要说出奇怪的一点就是他对于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温柔和友善,绝对不会分出半片多余的关心。但是这对于哨兵们来说已经远远足够了。
“没关系,有我呢。”
柏敏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热的臂膀又在方鞍尚未察觉到时立即离去,不留下一丝痕迹。
那么的妥帖人心,那么的让人留恋。
方鞍痴痴地向柏敏逐渐远去的背影投向目光,心里还在将柏敏的气息翻来覆去地感受。
尚在牵连的思绪却被突然袭来的撞击猛地切断,方鞍羞恼地抬头望向撞向他的人,却对上一双显得无比淡漠的眸子。
是祝君。
对方冰冷的情绪断然砸入方鞍的身体,将先前的温热都全部驱散。
还在描绘着柏敏面容的意识被突然惊动,顿时化为一片泡沫全然炸开一片,把方鞍从幻想当中拉了出来。
方鞍忽然醒来,在祝君的面前忍不住颤抖起身子。
暗中似乎有某种阴冷的气息在一并窥探着他的模样,似乎在暗中计算着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地将他一击必杀。
但明明祝君仅仅是站在他的身前罢了,就连一句话也并未说出,方鞍便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精神图景内的精神体也不安的蜷缩成一团,像是在被未知的强大逼困在了角落处。
然而一切只不过是短短一刻内发生的事情。
祝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莫名陷入某种幻想的哨兵,而后发现对方不堪重负地开始自认软弱,便又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盯着柏敏的方向便直接离开了。
方鞍还未彻底放下心,先前被柏敏触及的肩头就被一股力量深深地再次按下。
不同于柏敏温柔地轻抚,向太阳的掌心带着满满的威胁意味。
“唉,”向太阳灵巧地凑近俯身,扬起个假笑,装作安慰道,“其实我也想好好对待队友来着的。”
按在肩上的力气和高阶哨兵的气息一并向着方鞍奔袭,等他被冲击之后短暂意识昏迷再醒来,悄然飘过来的是一句满含恶意的话:“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柏敏,眼睛不如就留挖下来留作你的教训吧。”
恶意,满满的恶意。
方鞍判断出向太阳说出的这句话竟然是出自真心,牙齿打颤,颤颤巍巍地迈开步子,沉默着低下头不再言语,跟上另外三个人走向李然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