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昨晚的事。
“殿下,不仅仅是为了下棋吧。”楚王替她斟了一杯石榴水,初到鹿鸣坊那日,府中人好像就是为她备了这个。
“都说棋品见人品,我总得见见我一眼相中的男人人品如何。”长公主昨晚还对那句诗不知所措,今天便已能同他谈笑自若。
楚王依旧在笑着,可那笑容,就像太子殿下说过的,不太好看。
“固所愿也。”
楚王垂下眼,既然她想看,那便看吧,她想看什么样,他便是什么样。
长公主觉察到他这一瞬的情绪低落,眨了下眼,想了想道:“也的确有件事,请楚王解惑。”
楚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年前,大理寺一位详断官追查一桩旧案到过扬州,他在回述中称见过楚王,不知楚王是否知晓他探查始末。”
这些年她不是没试过究查这段过往,可不知是哪方人在暗中使力,连她都没法子。
“原来公主说裴度,小王见过。”虽然答得这般快,但楚王捻着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长公主攥着棋盒,指节发白,却还极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勉强扯了扯唇角,“楚王既见过,可否将前因后果仔细说与我知。”
楚王盯着她的发白的指节,眸中情绪翻滚,却还是平静道:“是听闻他来查一桩案子,说是京中勋贵状告淮南道潜藏京中庸制逃逸之人。”
“彼时,小王已将淮南道辖制权责交还陛下。陛下派了京官来,小王无法直接插手淮南道事宜,没能帮上裴郎君的忙。”
这是事实,与管彤所知不差。
“小王只知,再次听到裴郎君的消息,是在官府邸报上。”
邸报上说,裴度前头结案造假,中饱私囊,草菅人命。
陛下动了大怒,所以那裴郎君死得很不体面。
长公主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盒里,嚣张跋扈的模样信手拈来,“不下了,我人品差。”
那个绣了砚台毛笔的香囊浮现在楚王脑海,和那香囊一起挥之不起的,还有裴郎君刺眼的笑容。
他攥住了长公主的手腕,力气之大,长公主一时都没能挣脱。
长公主有些诧异,没强行把手抽出来,暂由他攥着。
“殿下。”青蚨快步走上来,“齐府递了帖子,说是请殿下十日后过府赏花。”
长公主皱眉,她这舅舅她自认还是了解的,趋利避害恨不得刻成本能,在他治理下的齐家也是如此。
她现下这名声,齐家躲她还来不及,邀她过府?
青蚨眼神不着痕迹地朝楚王扫了一眼。
楚王在青蚨近前来时,已经松开了手,但是没有离开。
“无妨,直说便是。”毕竟还对这人有所图,适时坦诚示好,也能让这人卸下些心防吧。
青蚨点头,“楚侍郎昨夜悄悄去拜见了齐中书。”
长公主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那舅舅分明因为自家女儿未能入宫这事对楚家耿耿于怀,暗里打压楚家。
楚家有难时,楚侍郎却去去了齐府。
“有意思。”
长公主的心情忽然就明媚起来,吩咐青蚨,“我同楚王再谈一局。”
变脸之迅速,丝毫不输太子殿下。
长公主重新布了一子,静等楚王。
楚王却不预备将方才的事轻轻揭过,他直勾勾盯着长公主的脸,“殿下方才悔棋,是因为裴小郎君吗?”
青蚨心里咯噔一下,楚王瞧着挺知轻重有分寸的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