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你不是很喜欢吃吗?”慕仪朗笑得不怀好意。
那头,黑胖娘子的头被长公主吃掉了。
这头,橙黄娘子的琵琶和腿被泗云吃掉了。
“牛嚼牡丹!”谁会在正席上吃音声部!
“慕凤昭,鄯州的风把你吹傻了是吗?”仪态万千的长公主,现在混得活像个兵痞。
“慕仪朗,辋川的风将你吹傻了才是。”长公主又捏了一个绿色,咬了满口葵味,她嫌恶地放下。
“我问你,要不要同我回京去?”
慕仪朗也拿了个来吃,“不去,看他们欺负陛下我心里是不好受的,但让我帮陛下出头,我又咽不下那口气。”
索性躲起来,眼不见心不烦,由着他们斗去。
长公主挑眉,给他机会了,可他不中用啊。
长公主递了个眼神给泗云,泗云会意,放下吃了一半的糖蟹,一记手刀劈在慕仪朗后颈,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地劈晕了他,顺道在他领子上擦干净了自己的手。
长公主也站起身来,比下棋时还要更杀气腾腾,“走,凤凰阿姊带着你去道观打架去。”
赤芾车摇摇晃晃地连夜驶向京郊,夜里不安全,长公主也没将车上的铃取下来,仿佛在等着谁来劫道。
长公主在夜明珠的珠光下看那洒金笺,只觉字字嚣张,那人在同她说,你的心腹,已经这般信任我了。
长公主挑了挑眉,就是要他信任你,也要你开始交付你的真心。
二郎是个方正的实心棒槌,谁同他相处都会放下戒心,这样的人,在谢应祁身边,正相宜。
这是他这一手与她如出一辙的飞白书,是她没想到的,看来之前那些传过去的邸报,他都仔细看过。
“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吗?”青蚨见她看这信笺良久,恐她伤了眼,又将夜明珠朝她挪了挪。
“不妥啊,太不妥了。”长公主看到这六个字的那一刻,就品出异样来了。
“陛下亲手捧出来的楚家,与齐家有勾连可不是什么好事。”
亲手养出一头猛兽,去对抗另一只猛兽谁知道自己养出来的这个,不会反咬一口呢?
“而且,楚家出面与柳家对上,肯定不只想正法一个柳三,若我是他,定要扯上太子和皇后,就算不能坐实罪名,也要好好泼上一盆脏水。”
毕竟楚妃与楚后,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再者,如今楚家定然还是她阿兄手里的刀,楚家出这个头,必然是她阿兄默许的,那他阿兄又是何意?
自己的发妻和独子,都不顾了吗?
真要当个孤家寡人?若是真的不顾了,是不想顾了,还是不用顾了?
好啊,慕衡长脑子了,真是个天大的好事。
长公主皮笑肉不笑,这下好了,兄弟阋墙的日子只怕也不远了。
长公主预备防患于未然,这事儿了了带她嫡亲兄长去景陵哭一哭,指着最小的墓穴对她阿兄说将这地方留给她,等她百年以后泉下尽孝。
然后指着门口一排相亲相爱的镇墓兽说多像你我兄妹二人。
这还拿不下她兄长?!
情分这种东西,可不止他们有,她不仅有,还只会更多。
长公主收起信笺,不知她那长于彩衣娱亲的嫡亲侄儿当如何。
敢装哭等她回京就把长枪插他床头去。
玄都观近在眼前,比她想得破旧许多。
也是,若是香火鼎盛,柳三也不敢藏。
下过雨的玄都观,香气淡了,风吹来都是新翻泥土与青草的气息。
长公主才下马车,立时有三人自暗中出现,一见她便行礼,为首那人在暗夜中,目光也足够骇人,“殿下,和楚侍郎派出的人兜了个圈子,人还扣在观中,约摸楚侍郎明日一早还会派人来。”
长公主点头,踏进观去。
那柳三果然被捆在太上老君像底下,一身绫罗,却瘫软如泥。
“你说,你的家族,还会不会保你呢?”长公主红钿花钗,妆容齐整,和柳三曾经拜过的别无二致。
柳三被五石散掏空了身子,但他看见长公主,还是挣扎着向着她的方向扑。
“是你害死裴度的,是你!若不是你执意召他为驸马,他怎么会死!从来天家女配世家子,凭什么你要标新立异!”
柳三的嗓子破锣一般,不停地咒骂着,呛进尘去又剧烈地咳嗽。
“长公主!天下男儿何其多,你为什么要抢裴度!”
长公主叉手,不知是在拜神像,还是在拜心中的亡者,“所以这就是柳家不仅要他死,还要他身败名裂的原因吗?”
长公主如看蝼蚁,“柳三,你太蠢了,柳家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后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