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和贤妃对弈,听到内监通报永嘉公主来了,随意摆手就让人进来。
永嘉进殿后便给二人请安。贤妃笑着让永嘉坐到她身边,让永嘉给她做个军师参谋参谋。
她不喜欢喜怒无常喜欢攀比的永泰,但和性情温婉的贤妃却是关系不错,从善如流应了。她以手捂住嘴,轻轻在贤妃耳边说话。
皇帝见此,好笑地指着她说:“芙蓉别来捣乱,快出去和你妹妹玩耍。”
永嘉吐吐舌头,她才不想去和永泰玩。她笑嘻嘻问:“难道父皇是怕输给了儿臣和贤母妃?”
“小臭棋篓子还得意起来了,不拖后腿就算你有进步了。”皇帝笑骂了一句。
永嘉其实也不想打扰皇帝和贤妃相处,她如今又不是五六岁的幼女还能自如地撒娇卖乖。贤妃在场,她也不好意思明里暗里地打探驸马之事。
“儿臣想出去骑马,父皇可否允准?”
贤妃想起永嘉公主上回坠马弄伤了脚踝,怕她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才要避出去,连忙道:“芙蓉就在这安心坐着吧。”
皇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还想再摔下来一回?”
永嘉自认骑术不错,上回只是不熟练加上心不在焉才会骑马。她望着窗外天色,是冬日难有的好天气,本来随口一说的话平添了几分兴致。
“父皇,儿臣保证这次绝对不会了。您可以派人跟着儿臣,好不好嘛?”
皇帝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窗外,才应许道:“去吧,若是再摔下来,朕就罚你年宴前都不准出寝殿。”
永嘉做了一个假装惶恐的表情,逗得皇帝和贤妃都笑了起来,便高高兴兴地下去换了骑装,又改了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
内监牵过一匹马,恭恭敬敬道:“公主请。”
她翻身上马后却没有动。适才小桂特意恳求她在原地稍候片刻,他去传令几个神龙卫来护卫公主。
永嘉漫不经心地看着和煦阳光下自己润泽的手指甲,忽而眼前寒光一凛。她抬起头,险些没有笑出声。
谢照许是今日不上值,并没有穿他那身绯色豹子纹样的官袍,而是一身浅色长袍。和前几次公务在身的冷峻模样不同,今日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仿佛才起床不久。
永嘉想想她都已经用过午膳,谢照自然是不可能这个点才起。
她的视线又看向习惯性赔笑的小桂公公,他不可能知道谢照和她的事吧。
应当只是一个巧合。
永嘉装作并不认识谢照的模样,打马跑了出去。冬季树木萧瑟,入目皆是枯枝败叶。永嘉安然地慢悠悠骑着,倏然间身边有了另一个不疾不徐的马蹄声。
“公主,臣有话对您说。”
谢照想起前几日,好友萧陟半是苦恼半是兴奋地和他说——
“我爹娘自作主张,竟然进宫去薛贵妃面前提了想让我尚永嘉公主。”
“贵妃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回永嘉公主,听说公主姿容绝世。谢照,你是不是见过她,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永嘉回过头看了眼身后随行的护卫,各个都不远不近地骑马跟着。她轻声道:“会被人看见的。”
谢照道:“无妨,他们不会多嘴。”
他今日舍了休沐,就是想问清楚。谢照问道:“公主知道吗,萧家有意求娶您?”
“知道,”永嘉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心告诉他自己的主意,“我已经和我母妃说了不行,我母妃也没有这个意思。”
谢照颔首,又问:“那我们的事何时能定下来?”
他说话并未将声音压得很低,永嘉惊慌地回头瞥了一眼,才低声道:“别胡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事?”
谢照愣了愣。
永嘉忽而有些想笑。今日谢照比往日里见到要闲散许多,修眉朗目,倒有几分京中清贵公子的模样。发怔的面容俊美无比,这样子,合该让贵妃好好瞧一瞧。
她想起薛贵妃担忧的不沐浴不漱口,愈发想笑,笑出极清脆动听的一声。
阳光下,永嘉公主白皙润泽的脸颊,被镀上一层金黄色的暖光,显得平日里娇美无限的人平添了几缕柔意。他能看清她脸上极其细小的绒毛,可爱极了。
谢照闭了闭眼,想起她话说的最明白的一次。
是在飞仙楼的雅间里,她说了她不喜欢王探花,请他帮忙去揭露王家族人所犯的罪。
并没有说她心悦于他,会选他当驸马。
谢照沉下脸,问:“公主,你在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