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仗还不小,真是我生平见过最能招惹麻烦的天才了。”
骆真往外瞄了一眼,咽了一下口水,有些紧张又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我可以选择不要这些麻烦吗?”
“可以。既然遇见了我,你就没有麻烦了,因为麻烦都是我的了。”
少年的话语,平静,清澈而笃定,像是一捧初雪坠入流火的夏日,沁人的清冷中,莫名有着安定人心的分量。
骆真愣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瞧见郁离解下了腰畔的剑。
黑黝黝、沉甸甸的一大块铁条,连个剑鞘都没有,因为根本不需要。
这是一把没有锋刃的剑。
骆真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那三人手中剑,寒光仿佛迫在眉睫!目光再落回到桌上的这把奇异的黑铁剑,忍不住悄声道:
“你……”要不要考虑换把剑?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群修道者中佩剑者不乏其人,说不定有善心的愿意借剑一用。
郁离没有用这把剑的打算。
骆真刚刚稍稍放下心来,就见他手中多了一把小刀。
只有手掌大小,就连孩童玩耍的木剑都要更气派些。
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
却在此时,耳边听得少年清淡的声音说道:
“依我看,不值一文。”
刀光划过一个弧度,仿佛是一弯新月,温柔而破碎,再看才发现原来是水面的倒影——
那三名朝闻境上阶的剑修,忽然听得凛冽而刺耳的剑鸣声,齐齐低头望去,手中剑上的剑柄一齐掉落,只余下剑身落回了鞘内。
只一刀,悄无声息地斩断了三把仙剑,随后才听到了剑断的悲鸣。
各大宗门的高手,不会轻易下山,他们几个行走天下,已是罕遇对手。
可是这位几乎看不出身负灵力的少年,出手竟让他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刀光已过,
刀从何来?
“这是刀圣的刀,”郁离收起刀,看了骆真一眼,微微一笑,
“姓萧。”
骆真的双眼发光,神情激动了起来,他没有再看一眼挑衅的人群如何散去,目光紧紧地锁在了那把刀上。
甚至还想走近亲手摸一下刀身。
郁离动作稍顿,将刀递给了他。
骆真赶忙接过了刀,反复掂量细看,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怎么都看不出这把刀有何特别之处,仿佛落入他手,就成了一块凡铁。
他虽未入朝闻境,但总觉得自己离那道门槛只有一步之遥,平日里在宗门的师兄们的神兵利器上时常能感应到的灵气波动,此刻在这把短刃上丝毫察觉不出来。
“你想以刀入道?”
“是。”
“方才那一招,看明白了吗?”
骆真愕然抬起头来,
“你、你要教我萧、萧师兄的刀……”
郁离轻叹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
“我只教一次。”
可是……他方才连瞧都没有瞧明白。骆真心中着急,鼓足了半天勇气凑过去,脸憋得通红,声如蚊吶:
“小师叔?”
郁离瞧着他,悠然问道:
“你想好了,要跟着我修道?”
骆真讷讷道:
“可、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
郁离瞧着他眼底的雀跃,忽而问道:
“首先,你要有一把刀。”
骆真犹豫了一下,低头看向手中的小刀。
他不知道八十两银子够不够买下这把刀,隐隐又觉得和他想得不一样,这把刀一点都不霸气,恐怕还会被同门嘲笑……这么一想,心里头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小师叔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手轻轻拨动茶盖,懒懒地靠在桌子上,
“你不用瞧不上。这刀也不是给你的。”
听完这话,他更难受了。
郁离却没有再看他,茶馆恢复了清净,往大街上望去,仍然有行客往来,停不下奔波的脚步。
等到骆真终于结束了内心争斗,想起要将刀交还,抬眼瞧见了少年意态悠闲的模样,仿佛可以这样无所事事地在茶馆里坐上一整天。
他有些坐不住了,不知该如何催促,踟蹰半晌道:
“你不是说要教我修行吗?”
“修行?”
少年左手托腮,眯起凤眸,仿佛在享受着穿堂而过的风。
“你不多看看这凡尘世间,却要如何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