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希把塞法修藏在推车里。
把推车抹上血液,在上面堆满被血液浸透的抹布。
坐电梯来到一楼,自动门划开,正对上醒来的领班正在教训旁边的雌虫。
看到亚里希推着车下来,领班气得倒吸一口气,张口就骂,“你丫的牛气什么!我今天就去和老板说,不辞退你算我输!”
亚里希一反之前的受气包样,出声冷嗤,“就凭我长得好看,老板肯定留我也不会留你,怎么样?”
“在这里干了快十年了,不还是一个月薪3000的侍虫吗?说得好听是领班,实际上大家不都一样吗?”
果然领班气到几乎休克,“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如果你想说你是老板的侄子,那大可不必——老板说过他没有你这样的侄子。”
亚里希眉眼间满是嘲讽,“麻烦您让开,我还得洗推车,耽误了雄虫阁下分配的工作,我怕你更承受不起。”
领班的鼻子里喘着粗气,指着亚里希的鼻子骂,疯狂输出,
“这推车被你用成这样别人还怎么用!”
“你给我推着车子滚出去!车钱从你的工资里扣!别想领工钱了,明天也不用来了,滚!”
目的达到,亚里希顺从地点头,“那我滚了。”
“滚!”
领班随手摔来一个杯子,打在亚里希的额头上,碎片扎进肉里,血液滴落。
“让你嚣张!”
亚里希没有管伤口,连个眼神都没有递过去。
领班气得倒仰,被盖文搀去后面的休息室。
还断断续续传来恶毒的咒骂。
前台战战兢兢地站在导台后面,害怕殃及池鱼。
亚里希将光卡递上去,淡淡地说,“已经按照戴维斯阁下的吩咐,将十楼加锁,明早十点前不需要送水送食物。”
“车和工作服我带走了,钱从我工资里扣吧,柜子里的东西直接扔掉就行。”
前台收好卡,转头看到领班已经走远,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压低声音说,“你去求一求老板吧,你长得这么好看,留下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而且,”前台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亚雌很难在帝星找工作的,没有工卡你就无法继续呆在帝星了。”
“没事的。”
说完,亚里希转头就走了。
前台才想起来亚里希的额头上还破着口子,拿起旁边的纸巾想要递过去,“哎,擦擦你的伤——”
可一抬头就看到亚里希已经走远了。
看着黑发亚雌孤瑟的背影,单薄的身体撑不起均码的工作服,直筒的裤腿空荡,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走。
前台悠悠叹了一口气,“命苦啊......”
亚里希推着车来到他这几天住的桥洞下。
这里他已经用捡来的材料,简易地堆好了帐篷,虽然破旧,但尚能挡风。
塞法修已经完全晕厥了。
血液凝固在衬衣上,混着钢鞭倒刺抽带出来的碎肉,伤口狰狞可怖。
此刻双眼紧闭,大汗淋漓,泛白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脖子上的动脉凸出来,鼻子里喘着粗气,额头上热得发烫。
可是亚里希没有药。
他就算有钱,也买不来药。
在帝星上,亚雌没有购置药品资格。
亚里希小心地扶出塞法修,放在他那张由纸壳子拼凑起的“床”上。
塞法修上身的衬衣完全被血浸透了,粘在伤口上,很难脱下来。亚里希跪坐在旁边,拿着沾湿的毛巾一点点地清理,小心的剥离。
白酒刺激在伤口上,塞法修恍惚地醒来。
看到破旧的逼仄的帐篷,和脸色惨白帮他处理伤口的亚里希。
“不好意思,我睡过去了,辛苦你了。”
亚里希摇摇头,将水杯递给塞法修,“喝口水,润润嗓子。”
又拿起毛巾和白酒,继续处理,“我买不到药,只能给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伤口处传来微弱的刺痛,对于雌虫而言,即便是带着抑制环也完全可以忽略。
塞法修抿了一口微凉的水,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亚里希额前的黑发下,隐约露出些血色。
“这是怎么了?”
塞法修用手拨开亚里希的短发,一道狰狞的还混着碎瓷片的伤口露出。
“不小心磕到了。”
亚里希垂下眼睛,像一个犯错的学生,小心翼翼不敢动弹。
又飞快地抬起眼,看到塞法修皱起的眉头,慌张解释,“你别生气,我没事,不疼。我一会儿就给自己处理。”
看到小亚雌自责又无措的表情,塞法修心中一软。
却又忍不住想,究竟亚里希以前生活在怎样的地方,才会养成这样自卑的性格,连自己受伤都害怕惹别虫生气。
塞法修心疼地拿起毛巾,轻轻擦在亚里希的额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心疼你。”
轻声问,“疼不疼?”
亚里希怔怔地摇头。
亚里希不习惯别人这样温柔地对待他,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一样,落在他额间的手那样轻柔又温暖。
他眨着一双圆眼,无措地看着塞法修俯身过来的脸庞。他已经洗干净对方的头发,银灰色的发尾荡在他的前面,好像只差一点就能接触到。
塞法修摸摸亚里希的脑袋,试图安抚对方的疼痛。
怎么可能不疼?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为了救自己受到的伤。
亚雌的身体不比雌虫,没有精神力的防护,一点点伤就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