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书房里,伊莱诺将一份文件狠狠摔在办公桌上。
“塞法修,你是不要命了吗?”
一双暗紫色的眼眸里透着愤怒,“你不想活了,我还要命呢!”
在外面一向隐藏情绪、神色冷淡的议会长,此刻拍着桌子,满脸怒容。
“你忘记艾伦西怎么死的了?如果艾利克晚到一步,帕里温留下来的这些监听资料被雄保会看到,你就等着死吧!谁也救不了你!”
“你真是疯了!艾伦西就够疯了,你比他还疯!还找雄虫做实验,你如果嫌命太长了,要不要我帮你解决?”
塞法修坐在软质的沙发椅上,饶有兴致地翻看伊莱诺摔过来的文件。
里面的排版工整,数据清晰,内容详尽,连语气助词都没有落下。
还算几个年轻虫聪明,很多关键词都用代号暗语替换,但仍然有很多讨论时脱口而出的词语暴露了研究方向。
其中就包括“雄虫”、“伽马射线”等。
“后生可畏啊。”
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塞法修满意地点头,有些感慨,“这几个孩子不容易,在那种艰苦的环境里还能做出这样的成绩,艾伦西后继有虫。”
收好文件,塞法修看向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伊莱诺,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不去祭奠艾伦西,是因为当年出事的时候你被皇室故意牵绊,没有机会出手相救,你心怀愧疚。”
“但是这并不怪你。”
扶在轮椅上的手微微颤抖。
伊莱诺闭上眼睛,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匆忙回到帝星,却得知艾伦西已经被折磨致死,如果不是塞法修就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他确实不敢去祭拜故友。
“你最近怎么样?”塞法修轻声问。
“死不了。”
伊莱诺仍旧冷冷的,只是嗓音微哑。
“我不太好,”塞法修无奈一笑,“我精神海已经开始崩溃,速度一天比一天快,更何况现在还带着抑制环,根本没有活路。”
冷硬的金属在暖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精密的仪器困住了多少雌虫的一生。
伊莱诺皱眉,“抑制环我来想办法,再给我一周时间。”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听到对方逃避话题,塞法修站起来,撑在窗台上眺望远方。
夜色浓重,雾气昭昭,天上挂着几颗星子并不显眼,昏暗的光线映不出前路。
“这条路总有虫要走,也总有虫要为此付出生命,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塞法修转过身来,看到一向冰冷的老友眼里的躲闪,问道,
“伊莱诺,以你的本事,这份文件你完全可以做一下伪装,送到虫帝的面前,以此直接击溃雄保会,得到权利。”
“为什么你还是放下了这份权利,将这份文件给我?”
“你最讨厌别虫算计你,你明明可以不救我,为什么还是冒险配合我?”
“艾伦西死了,但我们还活着。我们不能让他的理想和努力,付诸东流。伊莱诺,你之所以回来将文件带回来,不也是因为如此吗?”
一向毒舌的年轻议会长不作声,好半晌才咬牙说了一句:
“少自作多情。”
但还是将轮椅划到办公桌旁,声音仍旧冷淡,“我乐意。”
知道老朋友还在别扭,塞法修坐下来,将文件摊开,“虽然我们找不到雄虫做实验,但是拉达曼和我说,凯文卡家族被抄家前,曾有一本关于千年前星战的纪实本,里面记录了参与战斗的高等级雄虫的精神力波段图解。”
又指向其中一段频率波动,“紫荆矿中的帕慕射线与其高度重合,这也证明了艾伦西当年的猜测没有错。”
“我们虽然找不到高等级雄虫做实验,但只要找到那本星战纪实书,我有把握艾伦西的学生们可以完成他曾提出的命题——‘伪雄虫精神力波段’。”
伊莱诺点头,问道,“这本书在皇室还是雄保会?”
“皇室。”塞法修正襟危坐。
“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很久了。”
伊莱诺一双暗紫色的眼眸里满是认真的疑惑。
他看着坐在面前的塞法修。
自二十多岁认识塞法修时,这虫就这样老成古板,永远穿着一身老套板正的西装,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坑起虫来也温文尔雅。
说好听点儿叫儒雅稳重,说得不好听就是衣冠禽兽。
“你想我死直接说,你扶我一把我直接跳楼赎罪好不好?”
皇室?
开什么星际玩笑?
他只是个议会长,不是虫神!
两虫一直在书房里讨论到凌晨三点,晨光熹微。
五个研究员还没有睡,在一楼的大厅里激烈地讨论。
他们歪在客厅的大沙发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冰饮,地上全是写满了演算过程的草稿纸。
半空中投放的光屏上,一红一蓝两条波动频率不断变化,以及模拟出来的紫荆矿石和废磷矿石元素立体形态。
几个研究员完全聊嗨了。
一会儿说到伴生的废磷矿石能量中和,一会儿说到雄虫精神力波频段,一会儿又说到塞法修和伊莱诺两虫会不会在楼上打起来。
胆子最小的洛特朝上面看去,低声问,“真的没事吗?”
“没事,”拉达曼向来大大咧咧,嗓门极高,“一个带着精神力抑制环,一个精神力先天缺陷,怎么打?”
凯文卡在一旁喊饿,“哎呀,好饿,还好有亚里希,不然我们几个又只能和营养液了,好久没吃过菜了,真的好馋啊!”
厨房里,亚里希正在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