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银朱她刚才在小屋前独自一人理清逻辑,这样什么都能圆上。她自信满满。
话音刚落,付银朱感觉眼前是静止画面。
再仔细观察一下,远处竹叶轻轻晃。
随着白荧声嘶力竭喊破音,竹叶晃得脱落,一片片飘起来。
“你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啊。”
白荧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像极了渡劫幻境观赏大会当天遇到陆星炽那天样子。
要不是当时跑得快,是不是就被镰刀收了魂魄啊?
他干嘛那么凶啊?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付银朱回过神来。
他们魔界的人,怎么都是和妖族站在一边的。
自然不可能和茶宗一样捉妖啊。
哎呀呀,说错话了。
幸好,方圆二里,只有三个人。
算不上社会性死亡。
——不,这是幻境,五灵阁的观众们,到底能看到什么呢?
全仙界都发现自己脑袋糊涂吗?
付银朱一想到这里,脸色惨白,四肢发麻。
白荧见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随你想,我都不答。”
他见付银朱没反应,补了一句:“茶宗的捉妖行事,事与愿违,你怎么不想是我在搞鬼?”
哦?是吗?
付银朱忍住不去问。
因为她看见跟着过来的陆星炽捂着嘴,眼角里藏不住的笑意。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细雨蒙蒙,天雷作响,那一天被收了魂魄的话,能少了刚刚这一劫,也挺好。
白荧似乎在冷笑,留给她一个背影,抖着肩走了。
陆星炽停在原地,舔了下嘴唇。没等来付银朱的言语,他只好告辞。
“晚……”他眼睛骨碌一转,“点儿见。”
“嗯,晚点儿见。”
付银朱说完,光速撤退。
陆星炽找到白荧:“下午茶馆的事,给我推了。”
白荧得意地笑着说:“你真嫌她粘人?”
“不,”陆星炽凑到白荧耳边,悄悄说,“我的打算是……”
白荧的嘴角瞬间向下。
垮着一张脸的付银朱,在岳家茶馆门前,挤出假笑。
可没想到,里面氛围不太对。
叶鸣舟在门口提醒她:“小心脚下。”
地面湿湿的,远处空空的。
那边一地瓷片。
是大花瓶碎了啊。岳老板得多伤心啊。
但付银朱来不及了,她急匆匆上楼。
她小心整理仪容,推开雅间的门。
还是那两个人。
“你来的还挺早,”冷先生一反常态地招呼她,“我们的贵客,有事耽误了,晚些时候才能来。”
付银朱乖巧落座。
冷先生热情地给她倒了茶:“刚才和徐大叔夸你,是不?正巧你来了,就我们三人,我们先聊聊。”
啊?
付银朱呆滞。
她下意识地点头:“嗯。”
“你是个幸运的孩子。进了京兆,能有个不要钱的落脚地,你得好好谢谢岳老板。后厨洗个碗,还能熬出来给我们这种大书坊写话本,连国子监念书的书生们都没这种际遇啊。我来的时候,听你晌午休息,果然是幸运啊。”冷先生一拍手,“好运可不能浪费啊,有机会一定要抓住。”
“嗯……?”
原来午场说书,有人起哄砸场子。怪不得一进门店里的人都在收拾呢。
付银朱睁着大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冷先生。
“那人抄家伙冲着徐大叔砸过去。太危险了。幸好他没伤着。你想想,徐大叔,错在哪里呢?他就是给大家逗个闷子。这场合,茶客听了开心,鼓掌、打赏;茶客听了不爽……多危险啊。你还是个姑娘家家的,得多注意安全。你们都是说故事的人,安全的地方,也不是没有……”
付银朱听出来冷先生在铺垫什么了。
“我在城外,避暑的山庄,建好了。地方大,房子新,不能不提的是,冬暖夏凉,舒服。”冷先生身体倾斜向付银朱这一边,“那边,林间的风一吹,小溪流的水一过,是不是听着就有创作灵感?”
果然被付银朱猜中了。
她瞥向徐大叔。
“现在店里乱着呢,大堂不能坐,你总不能在后厨写吧?”
徐大叔和冷先生是一头的。
“运气啊,就是机会从四面八方来。但是抓不住,就坏事了。”冷先生没等到付银朱果决的答案,接着劝,“一步错,步步错。一次机会扑空,后面就都是捕风。”
吸取竹苑教训,今日谨言慎行。
付银朱支支吾吾。
雅间门“吱吱呀呀”。
姗姗来迟的,是《东海传信》的记者吧?
付银朱期待万分,她很害羞,视线锁定地面。
她看着一双白鞋迈过门槛,带起来的白下裳,摇动了白玉腰坠。
付银朱逐渐面无表情。
她跟着冷先生和徐大叔礼节性地站起来。
冷先生热情不减,走上去:“久仰大名,您快请坐。”
四人坐好,付银朱望着对面的人,假笑的嘴角僵得直抽搐。
怎么会是你啊?
白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