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月叹道:“我这朋友是位正人君子。姑娘若是体寒,他可以帮你添些衣服,不会对姑娘下手的。”
这一晚妖物大概也被弄得头昏脑涨的,媚笑了一下,对姜时月道:“男人的心思可说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只喜欢女人,一试便知。”
说话间,她已经来到了封照炎身边。
声音魅惑地上挑,似羽毛在心尖滑过:“公子,你喜欢奴家这一款吗?”
好像演过头了?妖物开始帮自己试探了。
真是古道热肠的妖物啊。
姜时月看着徒弟脸黑得能滴水,一双黑眸幽深如深潭的模样,只想说,别试了,你用的可是我的脸。
难怪徒弟脸色那么黑,好像下一秒就要打人了。
这种感觉,换算一下,也许就是她最害怕的最严格的老师跑到自己面前“散发魅力”?
怎么想,怎么想打人。
可眼下得回到正题,套出妖物信息和那负心汉的下落,只能先委屈一下徒弟了。
姜时月于是继续使眼色,示意徒弟坚持住,别忘了正事。
封照炎长睫抖动,面无表情盯着那妖物。姜时月有些好奇,徒弟现在会在想什么。
“公子怎么这般冷漠,难道我不美吗?”
“其实从进来开始,我便心悦公子了。只是公子目光如炬,一身正气,像烈火般灼人烈酒般醉人,奴家怕经受不住呢。不知道公子这把火,能不能让奴家暖和起来呢?”
那张熟悉的脸。
多数时候是正色的。
哪怕出言宽慰时,也带着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是旁若无人的,从来都那么理所应当。
此刻却满脸媚态,朱唇轻启,比任何时候都要鲜艳,像是染了魅惑的胭脂。用那般妩媚的神情看着他,眼角是勾人的,朱唇柔软带笑。
离得很近,像是没有骨头般。
能闻到她身上的脂粉味,浓烈极了。往头皮里钻,能让任何一个男人沦陷。
她,不是。
那人身上没有这种脂粉的味道,有的只是山林花草的淡雅和霜雪般的剑气。
假。
再看向几步外,男装的英气少年望着他,满脸无辜。给他使眼色。
像是摊开肚皮,一脸懵懂以为自己很无害的老虎。
长睫抖动,还是面无表情的,只是眼中的嫌恶和讥诮沉得快溢出来了。还有几分不知从而来的愠怒。
妖物柔弱无骨地贴了一段时间,惋惜道:“公子好像很厌恶我这张脸,是不喜欢这种美人吗?”
“不喜欢,你离我远点。”他语气森然道。
姜时月一边看戏,深感同情。
是啊,这种感觉就像苍术对着江篱,怎么想怎么想打人。徒弟肯定不喜欢,何止不喜欢,只怕半夜会做噩梦!
姜时月不经意地问:“姑娘,你不用再试了,真的,我真的没关系的。你不是冷吗?你还有其他同伴吗?可以叫出来,我们一起烤烤火。”
“对了,这庙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休息吗?这大门都是破的,你平时便是在这里休息吗?”她得找到那个妇人的丈夫才行。
妖物不理她:“这个长相,还是太不可接近了些。那,公子看看这样如何?”
妖物低头,衣袖在面前滑过,再抬头,已然是另一张脸。
眉若刀裁,气质温婉,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这妖物,竟能变脸!
所以百姓们说的各种长相的妖女,并非是因为破庙里有很多妖物,而是因为这只妖物,能变出各种容貌出来。
能随意变脸的妖,这是什么,妖物志里似乎没记载。
而那妖物如此自然,似乎魅惑之术从现身就已经开启,变脸如此频繁,普通人却不会感到异常。
妖物换上一副温婉动人的神态,楚楚可怜对封照炎道:“公子连奴家这样的也不喜欢吗?”
还埋怨了一声:“公子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这么不解风情。”
封照炎盯着那妖物,神情更冷了,眉间煞气又浓了几分。
虽然没说,但那种距离感满脸都说着厌恶。
妖物又再度变脸,这回变得是姜时月现在的模样。
也就是姜时月编造“他爱他,他不爱他”的故事,现在障眼法的那个长相。
顶着那张英气的脸,和女人的身姿。
贴着他。
封照炎的眼角一狞,某种戾气似乎压不住,妖物竟不自觉地抖了抖。
似从地狱深处而来的最滚烫的烈火,带着铺天盖地的煞气,能把任何东西烧成飞灰。
“不对。”妖物再次变换面容,却是换成了最开始的模样,姜时月的模样。
她有些古怪地打量着他:“你明明最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