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向着你呀。”
琉璃绽出一个笑,讨巧接话。
原本还有些松弛的纪长风,神情立马严肃起来,露出琉璃从未见过的阴翳,在她耳边缓缓道。
“可这世上了啊,很多时候只能二选一。”
听得琉璃心底发怵,刚想进一步求证,却被纪长风止住话头。
“剑修甚苦,不知姑娘为何修剑?”
晚风拂面,纪长风略略抬眸,神情温柔,仿佛方才耳边的那句话是幻听。
啊?
琉璃岔开思路。
那还不是因为她内丹碎了,修不了法,不然谁肯做剑修啊......
寅时举剑天未亮,子时合剑鸡已鸣。
明明一介女流,手上的茧子却比鞋底还厚。
想虽是这般想,可她表面仍从容答道,“一无师承;二无法器,如何法修?只能退而求其次。”
纪长风凝神,若有所思,进而追问道,“那敢问姑娘如此坚定修道又是为何?”
为何?
她琉璃为的东西可多了。
想当年玄灵宗未灭,她还是个混日子的女弟子,得宗门庇佑、习得三拳两脚便急吼吼地去人间行侠仗义,自以为无所不能。
然而一夕之间,宗门覆灭。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不仅失去所有,还被奸人残忍地捏碎了好不容易修成的内丹。
“众生皆苦、寻道解惑、免受轮回。”
琉璃仍旧答得中规中矩,却引得纪长风无故大笑,他笑称,“看来琉璃姑娘还未探寻到人生的意义。”
“何为意义?”
琉璃反问。
纪长风抬手整理好衣袖,随之起身。
他一身白袍长身立于湖边,皎皎衣袂随风翻飞,宛如墨色山水里误入的白蝶,他缓缓开口道。
“通俗来讲,就是,你为何而活?”
琉璃有些不可思议。
令她震惊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提出这个问题的人竟然是他。
一个向来平和温顺、与世无争、融于人群而不见的谦谦公子,竟有所求?
“那敢问师兄的人生意义又在何处?”
琉璃也随之站起,利落发声。
“一个人。”
纪长风负手立于湖边,偌大的湖景夜色像是将他抛上岸的浪,一袭白衣、独显寂寥。
莫非他纪长风也有情劫?
琉璃的心里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都说东窗不亮西窗亮,安泽林这边没了下文,好不容易又巴望着纪长风能被捞着。
合着,耍她呢?
顿时她就觉得嘴里的桂花蜜不甜了。
纪长风继续补充道,“准确来说,是在等一个人。”
等?
!
换句话就是还没遇到。
那她不是还有机会?
琉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盯着纪长风颀长的背影充满希望。
“琉璃姑娘,你知道的,人的寿命太短了,只有修道方能长生,我才有足够的时间等到那个人。”
纪长风沉亮的嗓音混着晚风多了几分柔情,又像是在倾诉衷肠。
等等。
这个场景、这种话......
这个人,不会就是,她吧?
琉璃灵台顿时一紧,内心一片复杂。
虽然她自知自己貌美如花、魅力无边,迷倒一两个男子不在话下,可也不至于进展这么快吧.....
紧接着,纪长风转身望着她,眼神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朝她步步逼近,像是意有所图。
湖边、月色、美男。
明明是琉璃努力了数月的成功场景,可意料之中的惊喜感并没有降临,望着眼前男子在她眼前不断放大的脸,她只觉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不对,她这样不行,都活了几百年的老女修了,还害什么羞啊。
琉璃立马调整好心态,扬起漂亮的琥珀眸子与他对视,并糯糯地唤了声,“纪师兄。”
情绪、氛围、连她鬓角的发丝都暧昧得恰到好处。
“琉璃姑娘,我知道我现在有些唐突,但明日一战、生死有命,我不想留下遗憾,我.....”
纪长风顿了顿、脸颊泛红,一向口若悬河的他也惶恐到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