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卓听到“卓哥哥”这三字,眼圈一红,几欲落泪,“从儿……我、我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你可有想我?”
其实说起来,宇文卓着实是有些可怜的,先是莫名其妙失去了真正的恋人,现在就连她这个冒牌货也没希望了。只是,此事早已成定局,再说这些也没用了。萧云从轻声道:“卓哥哥,你这样我会难过的,别说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
宇文卓叹口气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叫人送你回去吧。”
待宇文卓走了,萧云从想了想,带着他留下的小队官军,去店里把那锭十两黄金要了过来,让店老板另去城东公主府结账。
掌柜看了这阵势,就明白她是三公主府的贵人,只恨刚才没见识,没眼力,生恐已经得罪了人,诺诺连声,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萧云从叫两名兵士提着衣服礼盒,顾锦章看那盒子高高堆在一起,不由道:“这是不是略多了点?”
“呃……”
萧云从脸上一热,“那个,不都是送给他的啦!也有我四哥跟焓哥哥的呢!”
也就是他跟两位王爷每人一套。其他自然都是……顾锦章眼神一闪,“宇文将军呢,今日倒是他救了你。”
宇文卓本该是横行天下之人,却生生被一份救命之恩与肩上的责任拘住了。萧云从垂下头道:“事已至此,我再做什么,不过是徒增他烦恼罢了。我只在心里谢他便是。”
顾锦章见她神情伤感,想到二人明明是两小无猜的情分,却因国事家事被迫相分,难免心生怜惜,不自觉的抬手,却在即将触到她发髻时想到,她即将是旁人的妻子了。
那日初见,他身陷囹圄,她如一只轻盈的云雀般撞进他怀里。也许就是她将手放在他唇上的瞬间,那双流盼生辉的眼睛,叫他生出妄念,以为半生坎坷,一世羁縻,终于有人知他,怜他,惜他……直到满座皆跪,称她三公主,他才知道,一切一切,不过都是幻梦一场。然而,当日的震撼,却已永留心间,今生再难磨灭……
萧云从跟顾锦章一起回了景和宫,才叫那些士兵回去。
顾锦章拱手道:“公主,虽得皇上特许,亦不便在宫中久留,顾某这便告辞。”
“且不忙……”
萧云从下意识地拧着衣带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顾锦章心中也有些明了,忍不住道:“看来妹子与未来驸马感情融洽,已十分相得。”
“那倒不是。”
萧云从摇摇头道:“事关两国百姓福祉,容不得我任性。”
看起来却不像。顾锦章点点头道:“难为公主了。”
顾锦章就随着萧云从到了珙阳馆。
两人进去,却见薄奚齐正坐在前厅里摆弄围棋。
薄奚齐看见他们,并未相迎,只是放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
“那个……”
萧云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这是薄奚公子。哎,这位是我新结拜的义兄顾锦章。”
顾锦章看那年轻公子眉目如画,当真是冰肌玉骨,霜雪为神,只是面色苍白,略显瘦弱,便上前拜见道:“公主府通判顾锦章,见过薄奚公子。”
萧云从心道,大哥虽说潇脱,亦是通透之人。上来就自报家门,一是解了薄奚齐的疑心,免得叫他多想,她为何与陌生男子出游,二则她与薄奚齐婚事已定,这就是拜见男主人的姿态了。
薄奚齐见他确是潇洒倜傥,只是,萧云从是如何与之相识,还结为兄妹的?时人谓顾锦章将星出世,六国皆想招揽。然而,不论高官厚禄还是金珠美女,此人却皆不肯受。居然会屈身做这公主府的六品通判?当真是岂有此理,看两人言行亲密,莫不是此中另有文章?
薄奚齐微微一笑道:“久闻顾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十分欣慰。我正准备找人对弈,不知先生可好此道?”
自古牌桌见人品,棋局看心胸。想来他是要试一试我。顾锦章便拱手道:“既然公子雅兴,不嫌锦章粗陋,便陪公子对弈几局。”
萧云从的围棋水平约等于无,只能勉强看懂。她见两人你来我往,皆是试探,都不肯真正进攻,只觉得无聊,忍不住打个哈欠道:“你们再这样,我就要睡着了!”
“别闹别闹。”
薄奚齐眼睛仍是盯着棋局,伸手揉揉她的发髻,将石桌边的一碟蜜饯递给她道:“这个给你,拿去吃吧。”
薄奚齐本是无心之举,却觉顾锦章看着二人,眼中竟似现出惊痛之意,一闪而逝,便即掩过了。
然而,薄奚齐看得分明,顿时心下了然。却不知,这顾锦章是因此才愿屈就,还是入公主府只是别有深意,另有所图。不如,姑且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