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对视了一眼:“福晋还是省省吧,我二人既是德妃娘娘赐下的,便没有您说退就退的道理。”
“是啊,确实是不合规矩。”吴婉瑜咬重了“规矩”二字,然后冰冷的目光又落在她们脸上,她慢悠悠道,“我是没这个权力的,也不知道佟贵妃娘娘有没有这个权力了……”
说完她不再看两人,又对着外面战战兢兢的小宫女们喊了一句,“白蝶,白灵,你俩以后就贴身伺候我。”
“先进来给我擦擦头发。”
她就这么三言两语,完成了宫女间的人员更替。
而被她念及名字的两个小宫女神情恍惚了一瞬,才在身边人的提醒下回过神,当下高兴激动得连行礼也忘记了,“是,福晋,奴婢们来了。”
两人挤开众人上前,白灵动作熟练地搀扶上吴婉瑜的胳膊,带着她往寝室走。
白蝶则是拿了干净的棉布攥在手里,她回身看了一下站成一团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你们几个,去把浴室收拾了,记得地上的水渍要一点点擦干净,免得福晋摔倒。容秋和容冬,你们把福晋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了,容春你去端些点心来,福晋还未用晚膳呢,这么饿着肚子进宫可不行……”
一时间所有的宫人都被调动了起来,唯有傻愣愣站在门口的两个宫女格格不入。
……
等吴婉瑜正式踏入紫禁城,大概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马车停在神武门,她跟着余嬷嬷从顺贞门侧门走,直接来到御花园。御花园的宫道铺得不算平整,加上吴婉瑜不太适应花盆底的缘故,一路上就走得很慢很慢。
余嬷嬷在前方疾步而行,额角溢出的细汗都来不及擦,她一直走出很远,才留意到后面的四福晋未跟上,不得己只能退回来。
“劳烦福晋走快些。”
“不急,说不定此时额娘午睡还未醒呢。”吴婉瑜随意摆了摆手,步调不紧不慢,还有心情观赏起了康熙时期的御花园。
余嬷嬷却已经焦急到背上出汗打湿衣裳了,“哎哟,四福晋就别为难老奴了。”
“老奴……刚才在贝勒府,是老奴说错话了,老奴这就给福晋赔不是。”她对着吴婉瑜弯了弯膝盖,而后继续眼巴巴地看着吴婉瑜。
吴婉瑜:……
她其实没想过要折腾余嬷嬷。
她是真的脚疼,真的走不快。
然而她也知道,这个原因说出来根本没人会信。
她只能敛下眼皮,“嬷嬷何罪之有呢?是我身子孱弱,走快一些就晕。”
白灵这时候小声补充了一句,“嬷嬷是真的,您别看福晋现在面色红润,其实都是胭脂涂出来的。福晋现在的气色差着呢……”
“嬷嬷若是不信,现在就可唤太医过来为福晋瞧瞧。”
余嬷嬷擦了擦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视线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勉强从四福晋脸上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以后,笑容开始艰涩了起来,“原、原来是这样。”
这下没有了催促的理由,她只能憋气地跟在后头。
但也许是憋气憋久了,此时再被四福晋反驳回来,她心里居然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一行人就这么慢吞吞走着,好不容易走到永和宫的拐角处。
余嬷嬷沉寂的目光眼看着就要重新复苏,吴婉瑜却在这时突兀地开了口,“这是佟贵妃娘娘的承乾宫吧?”
白灵:“是的。”
吴婉瑜口中的佟贵妃是孝懿皇后的族妹,日后的悫惠皇贵妃。
康熙二十八年,孝懿皇后因病离世,后宫大权便归钮祜禄贵妃掌管,四妃从旁协助;康熙二十九年,孝懿皇后的族妹入宫,初被封为妃,但却并未行册封礼。
康熙三十三年,钮祜禄贵妃也因病离世后,宫权就落入了“惠宜德容”四妃手里,一直到去年十二月,康熙将佟妃册封为宫里唯一的贵妃。
吴婉瑜记得当时随着册封圣旨一同下发的,还有康熙的一道口谕:命四妃将手中宫权还归于佟贵妃手里。
这也就能很合理地解释了,这半年来德妃心情总是反反复复的原因。
换句话说,原主其实就是一个德妃发泄心情的情绪垃圾桶罢了!
吴婉瑜在心里冷笑一声,“好像许久未曾给贵妃娘娘请安了呢。”
余嬷嬷一瞬间被惊了惊,脑子像是被雷劈中似的,她舔了舔唇找回自己的声音,“德、德妃娘娘那边……”
吴婉瑜冲她笑了笑,“嬷嬷放心,等见过额娘以后,我再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就是了。”
“白蝶,你先去承乾宫通报一声,问贵妃娘娘可有空闲?”
“好的,福晋。”白蝶清脆地答应了,转身就往承乾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