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想得太入神了吧。祝玖爬上树，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屁股刚粘上树枝，突然意识到两条腿在空中晃荡着未免太明显了，想了想还是扶着一旁的树干站起身来，又往高处爬了会，直到觉得身形隐在茂密的树叶中远方的人不能轻易发现后，才稳住身子，极目远眺。

她最近的视力似乎恢复了不少。祝玖心里有些意外，但还是尽力眯眼朝远处看去，尽管如此，也只能看见一块模糊的黑影，以及在黑团中心闪闪发光的一角。

那人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嗓音似乎依然在耳旁环绕。

“已确认你确实是一个有思维的，甚至开始逐渐变得像人的……丧尸，进化丧尸。”

祝玖有些失神。改变是慢慢的，悄悄的，也是微不可查的，像是十几年里的一切对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又像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悄无声息，等到发现的时候，或许没有那么重要，却不能让人轻易忽视。

然而祝玖失神的原因并不是源自于她身上的变化，而是源于突然升上心头的疑惑。

她想知道乔澄对她祝玖，到底是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然而任祝玖怎样想，前方战场的人也丝毫不知，战火依旧。

乔澄：“风轻！”

声音熟悉的小年轻：“小心后面！”

耳旁传来两声嘶吼，身子却是控制不住平衡向后倒去，楚风轻知道自己身后面临着的是丧尸狰狞的面容，不远处就几步远的车里，透过车窗可以看见乔澄正在开车门的身影，肖妄更是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基本上已经隐没在了车门前的尸头中，只有时不时倒下的尸体，让人知道，他还在。

人头攒动的尸群，构成了一道乌压压的屏障，好似分离出了两个世界。

原来她已经走得这么远了啊，已经超出了肖妄异能的范围。

来不及了。楚风轻笑了，除非肖妄能突然进阶，或者医生醒来，不然，谁都救不了她。这样季云淡醒来后也不能怎么样肖妄他们了吧。

前面的丧尸已经有几个转过来包围自己了。

即将落入丧尸怀抱的楚风轻，心情难得的轻松愉悦起来。

“——”

“嘭。”

意料之中的啃咬并没有降临到身上，楚风轻看着一片阴沉，但似有微光透过层层乌云洒入的天空，神情呆滞了半秒。

过了一会儿，楚风轻才回过神来，手撑着地坐起身，看着被自己当了许久肉垫的苦逼丧尸大兄弟，对上那张呲牙咧嘴却只能咬到满口空气的狰狞面孔，心里顿时有些喜感。

“你听到没？那种像是指甲划黑板的声音。”肖妄手里拿着一把沾着红白混合体的瑞士军刀，喘着气慢慢走过来，脸上是少有的正经。

“什么？”楚风轻对于坐在死人身上什么的心里不管怎么样还是有些膈应，利落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这一拍就拍到了一手的血污，默默地停了手，“我什么都没听到，只看到这些怪异的丧尸。”

肖妄扫视了周围呆若木鸡般立着的丧尸，心里不寒而栗，转身快步离去。

楚风轻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还站在丧尸面前朝他们挥了挥手，然而丧尸们依然一副“任你怎么搞，我就是不动”的样子，虽然他们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咬牙切齿，但是楚风轻愣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又兴味十足地绕着丧尸转了个圈，直到肖妄那边开始催了，才压下心中的失落迈步离开。

她是想死没错，更不想欠别人也是真的。

乔澄坐在车里，转过头看着窗外，紧握的掌心里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汗水，实话说这种粘稠的感觉并不好受。

楚风轻没听到那个声音是正常的，但她却是实实在在地听到了。或许该说，在场所有人，除了楚风轻，没一个听不到的。

季云淡已经醒了，脸色略苍白的坐在旁边，看不透是什么神情。

“乔博士，你说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这么想死呢。”

良久，身旁人才开口道，嗓音弱不可闻，平淡的语气硬生生的把一个疑问句变成了陈述句。

乔澄却从中感受到了声线的颤抖，以及微不可查的脆弱。

为什么呢？

乔澄盯着远处的那棵树，似乎这样就能和某道目光对上，然而实际上并没有。她想了想，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最好的理由。主角该是走了吧，毕竟按照当初的人设来说，主角就是那样一个悄无声息的帮人，一声不响地离去的人。

“因为，丧尸不过是这个末世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