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海儿眨了下眼睛,目光不加掩饰地将左梨花从头打量到脚,嗤笑一声:“我不信。”
“不信是什么鬼,你又不是没见过!”
“对啊,没见过,给我看看。”
“......”左梨花憋了半晌,吐出来句:“流氓!”
然后被流氓就地处理。
日落西山的时候,夕阳透过大玻璃窗透进来,正好将他俩裹进光里。
左梨花懒懒地躺着沙发上,不想动。
韩海儿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她身侧,手里把玩着左梨花浅金色的头发。
“以后还打算拍戏?”
“不了。”左梨花股了股腮帮子,皱着眉,像个气鼓鼓的小松鼠:“之前进娱乐圈是为了给我养父母挣面子,现在不需要了。”
“和公司解约?”
左梨花呆了呆,捂住脸,一脸悲戚:“不行,没有钱,赔不起。”
期期艾艾的模样逗笑了韩海儿,于是她问:“那你不做明星之后,准备干什么?”
好问题,又把左梨花问住了。
她鼓了一会儿脸,蔫巴巴地道:“不知道......”
韩海儿就去揪她的腮帮子:“一点规划也没有,你辞个屁职。”
左梨花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发现力量相差实在悬殊,救不回来:“呜......”
“去做饭吧,我饿了。”韩海儿说着,在左梨花腰上摸了一把。
左梨花被摸到痒痒肉,身子一下子蜷缩起来,像个虾米。
“不要乱摸!”
“哈,你在教我做事?”韩海儿做势伸出手。
“没有,哪敢啊!”左梨花说着,翻身从沙发上滑下来,顺手抓了件衣服,一溜小跑的进了厨房。
腿上有凉凉的触感顺着滑落而下。
“嘶——”
左梨花羞红了脸,抬了抬腿,索性不管它。
......反,反正是自己的东西!
她在厨房乒乒乓乓几个小时,月上梢头的时候,端了盘酱大肘子出来。
韩海儿好奇起问她:“今天不合理饮食?”
左梨花开了瓶啤酒,在啤酒的气音中,道:“今天完成了两件大事儿,庆祝一下。”
“首先——!”左梨花举起啤酒瓶:“祝我洗刷冤屈,沉冤昭雪!”
韩海儿不喝酒,也不和她碰杯,只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左梨花也不指望对面的鬼能做出回应,仰头咕嘟嘟闷了几口,又举起来。
“再次——祝我重归孤家寡人,唔,没有.......啊,”她眼睛蓦地亮了一下:“亲朋无一字!”
然后,又是咕嘟嘟几口。
已然是醉了。
韩海儿以为这就完事了,没想到左梨花竟又把瓶子举了起来。
“最后——!”左梨花皱了皱鼻子,大声宣布:“祝大酱肘子!!!”
然后举到韩海儿面前,执着地重复,“祝大酱肘子!!!”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韩海儿看着她,忽得就笑了。
举起自己的果汁,和玻璃酒瓶碰了个杯:“祝大酱肘子。”
“大酱肘子!!”
左梨花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她歪歪斜斜地身体,小心翼翼地放下酒瓶,还趴在桌子边边,看酒瓶底和桌子对齐没有。
“好的,不会倒......”
嘟囔着,左梨花拿起一个酱肘子。
韩海儿皱眉:“一会儿记得洗澡,脏兮兮的浑身油,可不能上/床。”
“上/床?”左梨花皱眉,回过脸,视线聚焦到韩海儿。
“嘿嘿,你好好看。”
韩海儿嫌弃地撇过眼。
左梨花又道:“你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朋友。”
韩海儿道:“鬼没有朋友。”
“鬼...没有朋友?”左梨花像是遇到了极其难以理解的事,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歪着头,嘟嘟囔囔地重复。
片刻后,她想通了:“对哦,鬼没有朋友!”
韩海儿夹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再吐到垃圾桶里。
“那你做人的时候有朋友吗?”左梨花问她,像个天真的小朋友。
韩海儿看她这样,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当然有,我活着的时候有很多朋友。”
“哎?”左梨花叹气似的惊呼:“很多朋友吗?”
“从小到大,没缺过朋友。”韩海儿补充。
“真好啊......”左梨花早就从沙发上掉了下来,她趴在茶几上,下巴抵着胳膊,目光没有焦距,盯着虚空一角,喃喃道:“真好啊,好多朋友,人就是应该有朋友嘛......”
说着说着,淡红的眼睛氤出了泪水。
“......我以前也有一个,可是现在没有了。”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洇满水渍。
嗫嚅着,她闭上眼睛,头埋进臂弯里,小幅度地喘着气。
韩海儿吃完了肘子,将骨头一扔,站起来走到左梨花身边,单手将她拦腰捞起来。
一看,果不其然,泪水糊了满脸。
“干嘛?”骤然腾空,左梨花不安地蹬腿乱踹:“放我下去,我要吃肘子,大酱肘子!”
“你已经吃完了。”韩海儿睁眼说瞎话。
“吃完了?”左梨花果然被唬住,瞪着水汪汪地眼睛,认真回想自己有没有吃肘子。
韩海儿扛着左梨花往二楼走:“嗯,你已经吃完了,乖乖的,将来有机会,我把我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你朋友?”左梨花脑子懵懵的,听什么都迟钝,过了会儿,她道:“可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没有朋友了。”
“我朋友都没死。”
“哦。”
左梨花被放进浴缸,温水劈头盖脸砸下来。
她不知道躲,任由水落着,皱起了一张小脸。
直到韩海儿将她拉到浴缸边上。
沾了水,她稍微清醒一些,拉住韩海儿的衣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韩海儿:“?”
“你那些朋友,会私下里建讨论组,评判我司机的车吗?会逛街让我付钱吗?”
韩海儿面无表情:“醒醒,你哪来的司机。”
“哦对,我没有司机。”
左梨花嘿嘿一笑:“我没有司机~”
然后被韩海儿摁着头,推到花洒下,再次冲洗了一遍。
五分钟后。
“清醒了吗?”
左梨花乖巧答应:“清醒了。”
“自己洗?”
“嗯嗯。”
韩海儿转身就走。
待门关上,左梨花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掬起把手泼到脸上,然后抬手抹掉,拍拍自己绯红的脸。
“发生什么了?我喝醉了?”然后回忆了一下韩海儿的脸色:“好像不是真生气的样子......不生气就行,不管了。”
洗完澡,吹干头发,左梨花披着浴巾出去。
床上空空如也,半点鬼影子也见不到,只有一部她的手机,在持续震动,发出嗡鸣。
左梨花拿起来一看,【宁冬邦】
她顿了顿,接起。
【梨花,睡了没?】熟悉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依旧是那么温文尔雅:【今天开庭的时候我不在场,抱歉。】
“没事,宁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左梨花轻声说着,手指捻着被子一角。
【嗯,就是想问问你休息的怎么样了,明天复工可以吗?】
左梨花扯出个笑:“可以啊,休息好几天,没什么事儿做,骨头都懒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又说了几句,挂掉,嗯黑屏幕,左梨花抬起头,发现韩海儿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正椅着门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韩海儿唇角上扬:“跟谁打电话呢?”
左梨花歪了下头,也轻轻地笑了:“杀你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