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桐的一侧脸颊慢慢漾起微笑来,“原来你是想要结这个婚的。”
宋未暇在重重目光包裹下又走进了登记室。
拍照程序极快。印子一搭,木已成舟。
宋未暇食不知味地跟着傅鸿桐又上了车。
他苏醒过来朝傅鸿桐说:“我叔叔的事,你一定要帮我处理好了。”
傅鸿桐开车着说:“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
这人毕竟还是持着那一分高傲在的,宋未暇早该知道。
宋未暇僵硬地练习从前的笑容,低声下气,“傅先生,我求求您,可不可以帮我和香江那边的人打招呼,至少,别动我叔叔一根汗毛。我们结了婚,他以后说出去也是亲家,不好有个闪失。”
傅鸿桐看起来耐心尽失,等他说完了也未和缓:“你就这些话要说?”
几年过去,傅鸿桐的性情越发地位难琢磨了。宋未暇思虑再三,难以拿捏那个尺度。
他屈辱至极,手抵着驾驶座的扶手,深吸了一口气,颤巍巍地说:“我也会履行您在合同上的承诺,陪您演好这出戏。傅先生。”
门开了。后面那三个字宋未暇还没说完,傅鸿桐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眼睛望着马路的另一侧。
“你下去。”
伴君如伴虎,宋未暇实在不知道哪句话触怒龙颜。他眼眸半斜,一伸手去开车门。
傅鸿桐冷眼旁观,忽地呛他:“我还没见过要登记了,忽然要上厕所的人,像是要跑了一样,什么话都没留下,消失十分钟。没耐心的人早就走了,谁还会等你?”
他这人果然不肯把一分一毫能奚落的地方放过。宋未暇嘴唇轻颤,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下去了。”
是,他傅鸿桐是迁就他的意思,勉强和他结了这次婚。是个人都看得出,刚刚傅鸿桐在外边透气就是想走。
他这种人惯会权衡利弊,说不好就是衡量宋未暇的价值,觉得他不值得,事到临头想反悔。就等着宋未暇主动提自悔。
谁知道宋未暇悔错了意。
傅鸿桐顺驴下坡不成,只好把气撒到他头上。
傅红桐在傅家的处境并不算好,宋未暇之前隐隐知道一点。
宋未暇的身边都是他的姑姑叔叔忌惮财产。
再加上有个宋老太爷坐镇,他一个海外回来的小孙子哪有权力。
全凭他处心积虑步步算谋,才有了今天的大局在握。
之前要用宋未暇,傅鸿桐招他过来,不要了就挥手斥退。
现在他又得用上自己这个旧人,全因“顺手”,宋未暇还是只有伏小做低地委曲求全,因为他再恨宋术不争气,也没立场去抛弃他不管。
“忍忍,总能撑过去。”宋未暇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下去。”
傅鸿桐倒是说到做到。
每隔几天宋术就被放了。这一回宋未暇在车站接宋术,也终于接到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虞德成呢。”
“他去外地出差了,一天赶好几个地方,要持续大半个月,没时间了。”
宋术比起之前瘦了一大圈,脸颊也深深凹陷了下去瘦得吓人。
“你被人打了?”宋未暇看着宋术精神恹恹。
宋术一摇头,“他们敢?好歹我还是傅家的人。”
他说完就打嘴,“我这张嘴坏事了。”
宋未暇说:“你就当把我这侄子卖了吧。之前是我心甘情愿卖了一次,这次,你再卖我一次也算好事成双了。”
“暇暇,别这么想。”宋术听得心酸,“我再也不去跟人家玩了,玩不过,玩不过。”
宋未暇冷着脸一句话不说,伸手接过宋术行李袋。
宋术忙说自己拎,见宋未暇存心跟自己较劲,乐得轻松也就不跟他犟了。
回到屋子喝一口水,宋术四处转了圈开始唏嘘:“这么小的窝,也就八十平吧,怎么住人?”
宋未暇眼皮吊起来看他一眼,坐在桌子上把脸轻侧过去,“我现在没工作了,赚不到钱。还得看您有本事,给我们我攒一套大房子下来。”
宋术一听眼都直了,坐在那头的沙发揉搓自己的大腿:“虞德成也没拦着你呢,这小子,只顾自己工作好,不管管你。上次我就说了,他这人也靠不住,自己在律所里干的风生水起,不给你介绍点正经事。”
宋未暇一拍桌子,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是傅鸿桐。”
宋术彻底不说话了。
宋未暇看得出他的心思。宋术平日没钱,也就逞威风,吓唬吓唬人。
自从傅鸿桐把他俩赶出傅家,宋术总是怀念以前四处撒钱的快乐日子。
两叔侄正在冷战,门口碰碰地有人敲门。
宋术有心想讨好宋未暇。
他刚想跳起来去开门,讨个殷勤,省得宋术去走着一趟。一边去碰门把手,一边偷偷往后瞅一眼。
“这是谁啊,你朋友?”
门后边传出年轻粗犷的嗓音:“宋未暇,我知道你在家。”
宋未暇默不作声,看宋术嗅到狐朋狗友的气息。他当即说:“你去开吧,对方是讨债的,看见你刚好得来全不费工夫。”
宋术立刻退回来。
“怎么不早点说。”
后来宋术说了什么,听不太清了。
宋未暇越来越困。
今天一天消耗的心神太多,他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改明儿他还得收拾行李入住傅家,更是糟心事。
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盖了条毯子,被人抱到了沙发上。
桌上留着一张宋术留下的字条,“我去找工作,不用给我留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