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竹将人带会正元宗后立即联系了归清宗来领人。
暮色苍茫,万籁寂静间,一道虹光落于正元宗的鉴心殿前。
一轮满月正缓缓升入高空,照出来人修长的身形,她身上的七星白袍与月色相交辉映。
柳宴夏被楚竹绑在了殿中朱色盘龙柱上。
向来对自己门下弟子如和煦春风的楚竹对归清宗没有多少好脸色。
归清宗少宗主万轻寒接到了楚竹的传信后一路御剑赶来,踏入大殿之中再看见烛光下那六年未见之人时,一向沉寂的双眼也有动容的神色。
乾阴尸无法被消除,除非找到下咒之人,将下咒之人绳之以法才能够除去乾阴尸和邪尸身上的禁魂咒,邪尸体内的生魂得已被超度往生,但乾阴尸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消失在天地间。
“眼下即使你们想处置柳宴夏也没办法了,不如先揪出幕后之人再说。我听师妹说,她们这次所遇见的邪尸就有数百名,可见那邪修暗地里可不止炼制了这些。”楚竹朝着迎面走来之人开门见山,扬手请人入座。
万轻寒放置在桌上袖袍下的手紧紧握起,“宴夏,你对埋伏你的人还有印象吗。”
柳宴夏盯着万轻寒那道锋利墨眉下的眼睛,迟疑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我只知她应该是一名女修,功法符阵造诣皆在我之上。”
她六年前接到除妖令就立即下山了,地点是在月华村,说来当时就有些奇怪。月华村离正元宗更近,可求援信却偏偏送到了归清,所以她才能拐道去见南涔一面。
伏击她的人虽然掩住了面容身形,但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她却印象十分深刻。
那宛如铺了星河碎片的浩瀚紫色烟海,这独特的瞳色她只在万轻寒身上看见过。
“虽然我不知是谁下的手,但当时她们的目标是月华村一口铜棺,那铜棺上面的符箓十分晦涩,而且极其诡邪。”
柳宴夏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能够感觉到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她第一眼就觉得那里面估计关压着什么至邪之物,决不能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那口铜棺呢?”南涔追问道,她在柳宴夏失踪后也曾多次前去月华村查探,在一间屋内她的确在地上看见了一长形印记。
“我将它镇压在了月华村外大河一个分岔口处,你们可先派遣弟子过去看看。”柳宴夏其实担心已经过去六年之久,恐怕已经被那女修带走了。
她在脑海中努力搜索关于那名女修的蛛丝马迹,可越是回想,头就越疼,尖锐的哨声在识海中响起,右手臂上随之传来一阵阵刺痛。
南涔率先发现柳宴夏的不对劲,蹭地一下站起,可刚迈开一步,一股钻心的疼痛在体内翻,直直喷出一口鲜血。
“师妹!”楚竹立即扶住南涔。
万轻寒抬手打出几道符箓围住柳宴夏,符箓顷刻间筑起星海结界将她罩住。
柳宴夏眼底下泛起血色,目光急切地的转向口吐鲜血的南涔,她很清楚这是给她下咒之人发现了她的踪迹,此刻正在召唤她。
可为何在南涔吐血后她脑海中的哨声顿时减弱了不少。
“没用的,阿晏已经被她发现了。”南涔很清楚,她在柳宴夏身下设下压制禁魂咒的法印已经失效了。
“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将宴夏放了,那邪修自然会召她回去,我们只需要跟着她身后就能知道邪修方位。”
“今日我带阿晏回来路上遭遇伏击,只怕我们行踪已经暴露,如按照少宗主所说,那跟随阿晏去的人恐怕也凶多吉少。”能伏击柳宴夏,显然对面也不会是个等闲之辈。
南涔没有直接反对,虽然好不容易重新找到柳宴夏,她也不希望她再入虎口,但眼前局势明显不容乐观。
刚刚万轻寒问柳宴夏是否还记得什么细节时,她虽然说没有,但明显盯着万轻寒迟疑了一下,南涔注意到了。
楚竹面露讥讽之色,对万轻寒冷嘲热讽,“不愧是归清宗的人,面冷心更冷,连自己师妹也能这般利用。”
虽然万轻寒说的这话很有道理,但柳宴夏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自打她从小穿过来后就明白了归清宗这群在雪顶修行的人面对妖邪绝不留情。
当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后才是加倍难受。
万轻寒面对楚竹的挖苦依旧是面不改色,“我随宴夏去,如果我与她皆出了意外,掌门可持我手令率归清宗弟子来支援。”说着抬手召出自己的令牌放于桌面上。
楚竹一时间没了反驳的借口,归清宗的人都是一群疯子。
“少宗主,我觉得于情于理我去更为合适。”南涔松开楚竹的手,站直身体,“于情我与阿晏已结为道侣,于理,她体内有我一缕心魂,我可护她一丝清明?”
楚竹脸上难藏愠色,“南涔!”
“!!!”柳宴夏蓦然抬起头看向南涔,只见她神色淡淡,提起这件事说来轻描淡写。
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的人居然自损神魂,这如何渡得过天劫?!怪不得那哨声减弱了那么多。
“好。”万轻寒站起身向南涔行了一礼,“那便交给南师妹了,这段时间若有需要,归清宗上下听凭调遣。”
南涔回了一礼,“我送阿晏下山。”
柳宴夏跟随南涔下山的这一路,总觉得气氛过于沉闷,想说的话就那样莫名其妙被空气堵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