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敖烈诚实地对我说。
他没有任何要生气的意思,皱眉认真思考了一会,竟堂而皇之地开始一本正经纠正我的话:“灵若,我没有太多工作,天庭有很多工作人员在值班,大家各司其职,都很认真地在对待工作,我也是。”
他顿了一下,接下来说的话倒有一种在自卖自夸、向我炫耀的感觉:“我上个月还被评为了优秀…”
“停停停,我不想听你的那些事情。”我啧了一声,烦躁地打断他,无意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便单刀直入地发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滚?”
敖烈的表情立刻呆在脸上,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眼神颇为无辜呆滞,好似被我狠狠欺负了一样,这副样子要是落到别人眼里去,恐怕不知情的人要把我视作罪魁祸首,质问我怎么忍心这样对待眼前这个懵懂无知的男人。
可我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地了解敖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在逐渐成长变成大人后,每个人都会带上许多面具来遮掩内心,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色彩,而不再只是单纯的白色。
可无论再怎么改变,人内心深处的本性是不会更改的。
我和敖烈也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因此,我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他的本性,清楚地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敖烈的本性用恶劣至极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当书童的日子里,我没少受他折磨,他时不时便会冒出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并将这些想法施加在我身上,我苦不堪言,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只待有朝一日能报复回敖烈身上。
西海龙王不是傻子,虽然敖烈施展了些小法术让看守的人没办法发现我们二人的偷溜,但他的法力到底还是不如西海龙王。
第二天天刚亮,虾兵蟹将便齐齐将我逮捕回去了。
明明也是犯错的人,敖烈却与我狼狈的样子截然相反,他被虾兵蟹将们簇拥在中心,对他嘘寒问暖,生怕他受了什么伤害,连一根发丝掉了都不放过。
我早已习惯这种落差,心里并未因此产生太大的反应,只是在虾兵蟹将们将我押到龙宫,西海龙王质问我时,对事实进行了添油加醋。
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懵懂又无知地看着西海龙王,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挤出几滴眼泪,委屈吧唧地说:“尊贵的西海龙王大人,您冤枉我了。”
敖烈的表情在那一刹那呆在了脸上,他脑中忽然出现了几丝清晰的预警,对女孩接下来的话有了几分揣测。
西海龙王大抵也没想到我竟是这种反应,虚假地咳嗽了几声,一本正经地注视着我,面上难以遏制地透露出几分崩裂,虚假地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我用袖子遮住半张脸,小声地啜泣了几声,语调带着因饱受欺负而可怜兮兮的弱音,“西海龙王大人,玉龙三太子非要逼着我跟他一起出去,我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能被迫跟他一起离开了。”
其实我认为自己说的话也没出多大错。
本来我就不乐意跟着敖烈一起出去,是他非要强迫我跟他一起偷溜的,所以主犯应该是他,应该惩罚的人也是他,我是被挟持的那个,应该被安慰才对。
可谁知我这话一出,整个龙宫便瞬间安静了下来,听不见任何声音,周遭静悄悄的,没有一人敢发话做评价。
我觉得有些奇怪,便将袖子稍稍放下,露出眼睛去偷瞄西海龙王,却见他脸色大变,脸上一阵黑一阵青,隐隐有发怒的前兆。
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便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双目圆睁,震怒地瞪着我,大声呵斥。
“胡闹!竟敢这么污蔑敖烈,是谁给你的胆子?!”
…??
什么玩意?
我彻底傻眼了,不可置信地干瞪眼,大脑一片空白。
西海龙王继续对我喋喋不休地进行输出:“一个小蚌精,竟敢对太子如此不敬,看来是敖烈太宠着你们这些下人,才让你有这么大的胆子,今日我倒要教你什么叫做规矩,来人——!”
等…等一下?!
我哪里对敖烈不敬了,我顶多是对事实进行了添油加醋,也不至于让人给我施刑吧?!
我大为震惊,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但虾兵蟹将们比我反应更快,他们视东海龙王的命令为第一要义,齐齐将我围住,用尖锐又锋利的剑顶指向我,冰凉的物体几乎要抵到我的脖颈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恐慌感从背部攀爬至头顶,我甚至想要当场喊娘亲,再也不想踏入龙宫半步。
就在这时,敖烈开口了。
他斜眼扫视了一眼那些虾兵蟹将,轻轻一挥手便用水波将它们全部弹开,随后缓慢又冷静地抬起头,直视着东海龙王,道。
“她说得没错,就是我逼着她跟我一起偷溜的,该受惩罚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她只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