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室内,定眼一看。
只见喻栩洲撑起身子,竟真赤脚下了塌,正打算扶着墙椅,前来为她开门。
见到秦氏进入,手扶家具支撑着身子的喻栩洲顿住脚。
抬眸惊喜一笑,原本黯然无光的双眸,顿时恢复神采,仿若装有星光一般。
“阿母。”
少年歪头一笑,露出两颊酒窝。
竟全不像是晨间才经历父亲毒打之人。
见儿子强忍痛,也要下塌主动为她开门。秦氏心间自然心疼。
“你这是作何?赶紧回塌上去!”
她匆忙上前,扶住儿子。
同时喻栩洲余光瞥见,秦氏贴身伺候的嬷嬷也随后进入了房内。
她手中拿着一个不知明的红漆锦盒。
至使喻栩洲不禁多看了两眼。
看来阿母此次前来,并不仅仅是为了看望他啊。
重新回到软塌之上,背朝上趴着。
接着便见嬷嬷为秦氏搬来一副椅子,在喻栩洲床前坐下。
“本打算早些来看你,不想刚到你院中。辛氏便告诉我说,你又歇在了书斋。”
“... ...”
喻栩洲沉默着,并未接话。
见他不语,秦氏回忆起晨间堂屋前的情形,话语间不禁愧疚道:“今日之事,你可是在怨阿母?”
“阿母所说何事?儿子为何要怨您?”
喻栩洲淡淡一笑,故意装傻,全当未听懂秦氏所言。
见他佯装出一副懵懂姿态,秦氏皱眉,无奈轻叹了口气:“栩洲,阿母希望你能理解。并非我不愿去替你说情,而是依照你阿父的性子。我若是去了,他怕是会罚你罚的更重,更严厉。”
“...儿子知道。”喻栩洲闭眼低眉,情绪略显低落。
“林嬷嬷。”秦氏扭头,轻唤身后嬷嬷,朝她摊开一只手。
接着,只见林嬷嬷上前,将手中红漆锦盒交到她手中。
秦氏接过锦盒,低眉瞧着手中盒子,又忽地道:“栩洲,阿母希望,你今后能如同你与你阿姊的字一样,常平安康。这是阿母如今,最后的愿望。”
“你阿姊...如今是尊贵的太子妃。阿母只能祝她日后顺心如意。唯有你,不同。”
说至一半,秦氏皱眉,似乎顿感不适,手持绣帕捂住了口鼻,当即咳嗽了起来。
而这一咳,竟像是停不下来了般,咳嗽声愈发猛烈。
林嬷嬷匆忙上前为她顺背。
喻栩洲见状一惊,心知眼下阿母的肺痨又复发了。
他双手撑榻,正欲起身。
不想眼前的阿母,竟是一边咳嗽着,一边抬手按他肩膀,用力将他按了回去。
“咳咳...身上本就有伤,你起来作甚?”
“咳咳——”
见秦氏硬是按着他,喻栩洲咬牙无法。只得扭头望向林嬷嬷:“林嬷嬷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请郎中!”
林嬷嬷令命,正打算转身跑出去命人请郎中时,却又被秦氏叫住了。
“无碍。待会回去,我自会去请郎中。”秦氏的咳嗽,使得她整张脸憋得通红,她放下帕子,止住了咳嗽。
抬眸认真再看向了喻栩洲,继续起了方才未说完的话。
林嬷嬷也顿住脚,闻声又再返回了秦氏身边。
“栩洲,阿母希望。你往后能够平安喜乐。”说着,秦氏打开了手中红漆锦盒,从中拿出一只祖母绿手镯。
他瞪圆眼,满眼震惊的看着秦氏将那手镯拿出。呈现在他眼前:“这镯子,是我婚前。你外婆赠我的。所以阿母希望,你能够替我亲手将这镯子赠与辛氏。”
“?!”
听此话,喻栩洲一下激动,甚至不顾身后疼痛,单手撑塌趴起半身。
“阿母这是何意?这是您平日最宝贝的首饰,你竟突然要将它赠予旁人?”
见喻栩洲又不老实了起来,秦氏皱眉,满脸不悦:“你给我安分趴下!”
“... ...”
“...是。”被秦氏这么厉声一吼,喻栩洲抿唇,双手暗自捏紧,别过脑袋,又再不情不愿的趴了回去。
秦氏见他那副满脸不服的作态,抬手扶额,无奈叹气。
最后脑中回忆起,今早辛氏奋力挣脱林嬷嬷,反抗她的模样。
冲喻栩洲语重心长道:“栩洲,辛氏是一位好妻子。你自该尽到一名丈夫的责任,莫要待她太过狠心。”
喻栩洲别过头,脑袋依旧未转回来看秦氏。只是一提到辛雁,声音明显低低道:“阿母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秦氏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自顾自道:“近几月来,你阿姊在坊间的那些传闻,我也听说了。不管那些是否是真。阿母只想向你确认一件事。”
“当年太子离京前,是否是你阿父命令你,主动接近辛氏?”
听见秦氏这话,喻栩洲心下一惊,蹙眉困惑。
他阿母,如何会知道此事?
莫不是谁人告诉了她?
“阿母在说什么?栩洲怎听不懂?”
“莫要再装了,这些年我不傻。许多事我看在眼里。你是我儿子,我知晓你的性情。当年,你是不会突然对一名女子上心,甚至是对其莫名关注照拂。”
秦氏坚决的态度,让喻栩洲心知,此次他怕是无法敷衍过关了。
沉默片刻,他张了张口,终于说道:“不是阿父,当年阿父并不知此事。不过至于他如今知道不知道。我便不清楚了。但我估摸着,现下他应是知道的。”
秦氏一惊,满脸不可置信。毕竟在她心中,除了他丈夫喻敛。她想不出第二人。
“既不是喻敛令你去接近辛氏?那会是谁?”
喻栩洲无奈叹了口气,回过头,同秦氏对视:“是阿姊。当年太子离京前夕,是她命我去迷惑辛将军之女。并时刻监督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