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清的脑袋里电光石火。

她抬起头来，开始观察自己所处的地下室的上方。

竟然是隐秘的星空顶。

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许如清一看，细碎的银河星空就投在自己的上方，深色的幕布中藏着激光投影器……和不记枚数的摄像头。

穆明在某中程度上……

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人。

但反正自己现在人都被他的收集癖好给害死了，许如清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漂浮到穆明的跟前，对他晃了晃手指，然后比着手语对他说道：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那场订婚仪式其实不是我和严褚函的。而是，当时真正有亲属陪伴的两个人的。”

是文柳和严褚函。

许如清是单纯的一心只扑在画上，但她并不傻。

她其实并不一定有多喜欢严褚函，但她一定喜欢她从小长到大的福利院，从小照看她的将她视为己出的文蔷，和一直护着自己，后来为她处理画作经纪事项的文柳。

很大程度上，许如清是为了文柳才答应严褚函的追求的。

或许严褚函是真心的喜欢过她，但他认识许如清的时候，已经是无法从许如清这里得到任何正反馈的时候了。

许如清本就文静又缄言，使用手语的时候也清清冷冷的，不会过多的用面部表情来辅助自己的情绪。

她和严褚函可以一起去画展，一起去音乐会，一起去浪漫的西餐厅。

但她能给严褚函的也只是沉默了。

严褚函甚至不会手语。

他当然也有想过迁就一点许如清，于是他去找了文柳，让她教自己手语。

许如清也是在这时候发现文柳和严褚函开始走得很近的。

按理来说这样的情况应该是许如清默默退出，成全自己的好朋友。

但严褚函对她的追求已经轰动了他们城市上下的圈子，严褚函家主要经营的商超连锁更是需要大众的风评和高低端市场兼具的青睐，对口福利院和残联机构，为更多的残障人士提供下至果蔬零售，上至高端料理艺术画廊的各类的工作岗位，一度使严氏的商业事业迈向新一步的高峰。

许如清这样无声而美丽的“形象代言人”，即使没有任何的背景资本，在当今互联网自媒体盛行的时代，和严褚函的恋情竟然也能做到商业联姻这样的效果。

于是为了大局方向的利益，文柳让许如清答应下来和严褚函交往这件事情。

许如清不理解为什么文柳会愿意这样，但她作为一个画家，不可否认的，也从这场炒作般的“恋情”中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利益。

文蔷可以不用因为福利院的经费而苦恼，自己儿时的同伴、或长她或小她的福利院其他小孩，甚至还有周边郊区的阿姨阿伯，都能从这场“联姻”中得到一些救助。

而她，也可以每天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作画上。

对于出身寒苦又富有怜悯心的许如清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局了，哪怕自己其实并不喜欢严褚函。

她的不喜欢也毫无遮掩，严褚函也是自愿的。

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监控都能窥探出的许如清对严褚函的距离感和生疏感，所以穆明看见严褚函这样死缠烂打追求许如清也没有急得跳出来制止吧。

但两个看起来根本不像在恋爱的人，突然在某一天当地的报道上，说他们即将订婚。

这是完全出乎穆明预料的事。

不过穆明这种奇怪的收集癖，连这样的新闻报道，都剪了下来，一并裱框放进了地下室的展厅里。

这个相框就放在《界》的背后，虽然许如清还在《界》之前，但她还是看到了。

世界上不能理解的事情很多，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

许如清叹了口气，轻轻地笑了。

她不明白。

自己明明默许了文柳和严褚函暗地里的关系，甚至在订婚仪式上假借上卫生间离开了很久，给这场订婚仪式真正的主角留够了拍照合影的时间，他们为什么还要合谋来杀害自己？

单纯为了八千万美金吗？

对许如清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八千万美金确实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折合人民币的话，差不多是有六亿。

但严褚函或许不至于……

好吧，如果是现金流的话还是相当巨大一笔的财富。

这样一想，许如清回头打量起正含着不知明情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穆明，觉得他有点低调得看不出来是个亿万级别的青年富豪。

并且……

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从那些……

刚才穆明带自己看过的计算机蜂房里转出来的？

虽然许如清没有虚拟货币挖矿相关的知识，但是还是有相当的禁毒科普知识。

她知道一个普通居民用的地方如果有大规模的耗电使用，是很有可能被警方找上门来盘查是否在夜间用电补光种植罂粟的。

就算这边是按工厂来做用电报备，那楼下那样密集的计算机群，也是无论如何过不了消防和用途这一关的。

许如清飘到穆明的身侧，在他的眼前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然后她用手语和略带夹舌的发音强调问他：

“你的电是从哪儿来的？”

穆明似乎对她这个突然的提问并不意外，他简单明了的回答了一句：

“我在周边买了一个小水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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