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是妈妈种的,爸爸一直很用心照顾,施肥浇水除草自然不用说,每年还特意买来新的花苗替换掉枯萎的,生怕妈妈生活过的最后痕迹随着时间消失。
他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起码他对妈妈是真爱。
他跟在阮多身后,看他跟锦鲤不停吵架,感觉这一幕温馨又好笑。
转到车边,阮多没打开车门,而是叉着腰继续训斥:“哎呀,看你脏的,满脚的土,会把车弄脏的!”
锦鲤摇了摇尾巴。
陆铭砚忘掉不快,笑着说:“回去擦擦吧!”
阮多气鼓鼓地牵着它回别墅,正好撞到警察押着陆浔出来,只不过气氛比之前松弛得多。
对上陆浔的目光,阮多还是有点闪避,心虚地说:“爸……那个,陆叔……陆董,锦鲤把你后面的花园里的郁金香弄坏了,等我给锦鲤洗干净,就帮你修好。”
陆浔目光犀利地看了他几秒,又厌恶地看了眼锦鲤,深吸一口气:“没关系,就那样放着吧,等我回来再找人修。”
“哦……”阮多羞愧地低下头,“抱歉啊,锦鲤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次就去你的郁金香那瞎折腾,我以为它是喜欢郁金香呢,可现在根本没有花,它还是偷跑过去,把你的花全给刨出来了……”
陆浔显得很大度:“反正是冬天,春天再移栽点过来就行了。”
一旁的庞蓝若有所思,过去摸了摸锦鲤的头,它开心地吐出长舌头,仰头看着这位飒爽的女警,似乎对她有很多好感。
庞蓝干脆蹲下来跟它互动,问:“是警犬吧?我记得前年警犬大队表彰,有一条就叫锦鲤。”
陆铭砚回答:“是它,它今年夏天退役了,我领养的。”
庞蓝用力揉了揉它的耳朵:“真棒!”
她站起来,对阮多说:“你知道吗?训练有素的警犬,绝不会无缘无故捣乱的,捣乱的早都被淘汰了。”
在看到陆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后,她问一头雾水的阮多:“能带我去后院看看郁金香吗?”
“啊?哦……”
阮多看了陆铭砚一眼,见他正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浔,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他不理解的事,只好下意识答应下来。
后园,地上被挖出了一米直径、半米深的坑,被连根拔出的枯萎郁金香根须跟湿漉漉的泥土掺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凌乱。
庞蓝见状,问阮多:“锦鲤能借我用用吗?”
在庞蓝的命令下,锦鲤在坑中嗅嗅闻闻,朝着天空狂吠几声。
庞蓝看到陆浔几乎苍老了十岁,叹了口气,吩咐手下警员:“找工具,开挖吧!”
冻土很难挖开,好几名警员一直忙活到天黑,终于在地下三米深的位置发现了一具白骨化的尸体,身上穿着同一家大牌的衣服,是陆铭华最爱的那个牌子。
尸体被盖上白布放到一旁,等着法医赶过来,陆浔被呼啸的警车带回刑侦大队,坑边不远处,阮多发着抖,缩在陆铭砚怀里。
“是,是陆铭华……我的双胞胎……”
是哥哥还是弟弟,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而且永远都不会知道。
陆铭砚紧紧搂着他,喉头发紧,心如死灰。
骗子,谎话连篇的骗子!
似乎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他的父亲陆浔,不知道什么原因杀死了养子陆铭华,就买在自己家里。
庞蓝让警员拉警戒带,跟尤队长汇报完这边的情况,回头看了看两个可怜人,无奈。
“庞姐,下面还有一具!”
所有人都震惊地跑过去,就连陆铭砚也被阮多拉着,冲到了深坑边。
借着探照灯的光往坑底一看,他像是受到了一记闷棍,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深灰色的天空带着零星的雪片,从四面八方朝他砸下来,细密的冰晶贴在脸上,被体温蒸发化成了水,被风一吹又凝结成冰,冷得彻骨。
坑底的泥土中露出一角布料,正是他记忆中妈妈最爱的那条碎花裙子。
“妈妈……”
阮多一愣,猝然砖头看向他,跟他牵在一起的手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