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对的,要想控制他,难度也绝非其他人可比。
在今天之前第五攸对诺曼只有间接了解,唯一一次面对面交流几乎没有参考的价值,探查到的精神问题根源也只有表象而无实际内容。
他为今天的见面准备了好几个方案,却在实际接触后意外发现诺曼在新手任务时就跟自己接触过,对“黑巫师”的成见根深蒂固。但与此同时,诺曼又刻意言辞冒犯,似乎想要将自己同其他人区分开来,成为一个出头橼子。
第五攸针对此临时改变行动方案:狂风骤雨般的进攻,与潦草莫名的结尾。最终击破诺曼心理防线,而这只是第一步
——当一个人手握你的把柄,种种暗示和预兆让你相信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却就是不给明确的要求,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让你疑惑、担心,辗转反侧又不得安宁的时候,其实就可以想一想,有没有可能现在这忐忑不安的状态,就是对方想要达到的目的。
诺曼还在为“黑巫师”这一次的目的烦燥不安时,第五攸已经在考虑下一次交锋的时间了——
诺曼心志坚定不会轻易屈服,这一次的打压应该会很快招来反抗……一周到两周之后吧,还得看看其他人的反应,诺曼下一次的对抗会很激烈,需要尽快恢复身体状态。
预先考虑好接下来的事,第五攸看了一眼时间:
差不多是凯瑟琳给塞缪尔每周两次精神治疗的时间了。
第五攸:【使用“观测”技能,指定对象塞缪尔。】
视野暗下。
02
逼仄的单人牢房内,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地上错落的摆放了好几只漂亮的玻璃绣球灯,散发着或莹白或暖黄的灯光,看上去精致又可爱,牢房内的阴暗被驱散了许多。
凯瑟琳坐在:“……最新的治疗报告已经出来,数值比上一次又有提升,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凯瑟琳的语气温柔而有力度,完美展现了一名让人信任的治疗师形象,她甚至考虑到塞缪尔一直待在“监管处”里没什么机会学习和交流,遣词造句都浅显易懂。
“真的吗……”塞缪尔叹息一般说道,低着头,用力交握的双手在细微的颤抖,这个细节显然可以被凯瑟琳注意到:“可为什么……我依然这么痛苦,没有丝毫的喜悦和轻松。”
凯瑟琳目露怜悯,又很快掩饰好,安抚道:“现实不可能比你的幻觉更加可怕,我也有过这样的体验,摆脱永远是正确的选择。”
塞缪尔略微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瞳迷茫涣散了片刻才找到焦点:“霍尔小姐……向导也会产生幻觉吗?”
“会的,”凯瑟琳略垂下眼,似乎这个话题触及了她内心软弱的部分,不想被患者发现,但她依然坦诚道:“我在11岁时分化,‘精神失调’控制了我整整半年。无法与他人交流,无法让他人理解,像是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我也会感觉幻想的世界更加安全。”
凯瑟琳并不知道塞缪尔正在打量他,那张清冷端持如天使般的面孔还残留着恍惚和痛苦,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冷漠、审视、分析,然后又很快垂下视线,声音依旧轻柔迷茫:“……你又是怎么摆脱的?”
“没有做任何事,”凯瑟琳叹息:“当时向导塔想要将我带走,但父亲不会让我在最脆弱的时候离开家,那只是一段必经的过渡,就像生长痛一样,长大了,就好了。”
她低下头:“我可以理解当局的做法,也认同为了维护社会的运行需要有人的付出,但是,我希望可以有更好的方式。万幸,我后来接触到‘向导互助会’,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为争取向导的权益而努力。”
塞缪尔难得像是有些好奇:“向导互助会?”
凯瑟琳解释道:“嗯,成员几乎都是向导的民间组织,虽然没有官方背景,但我们会努力吸收有能量的会员,彼此互帮互助,成员结婚时也会一起热闹的帮忙。”
塞缪尔似乎略顿了一下:“……你很幸运。”
凯瑟琳没有掩饰这一点:“是的。”
她不会隐瞒、欺骗塞缪尔,如同她不希望塞缪尔欺骗她。
凯瑟琳说出自己的理解:“在外面的世界里,哨兵的痛苦在于世界广阔却被处处驱逐和限制,而向导的痛苦在于,他们根本不知道世界广阔。我明白很少有人能像我这么幸运。”
塞缪尔垂下视线,像是自惭形秽一般自嘲地笑了一声:
“即便如此……你也觉得可以理解我,帮助我吗?”
凯瑟琳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脊背挺直,蔚蓝色的眼睛坚定地看着塞缪尔:
“相信我,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