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陈生揉揉李凌的头发,安慰道:“复赛的时候穿给你看。”
“为什么复赛就可以穿给我看?”李凌认真问道。
陈生歪了一下头,问:“复赛不是要求选手找模特上场走秀吗?”
“是。”李凌眨巴着眼睛,似乎还是没听懂陈生什么意思。
“所以你打算找别的人当你的模特?”陈生撑着李凌的后脑勺让他看着自己,问道。
“噗嗤”李凌笑了一声,摇摇头挣脱开抓着头发的手,将脑袋托在陈生的肩膀上。
李凌能清晰地认识到,如果不是陈生那样偶然又突兀地闯进他平淡的人生轨迹中,他这辈子估计不会跟“恋爱”两个字沾上边。正因如此,这样唯一一次例外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又历经三年的风吹日晒,从此更深刻的印在画卷中,演变成了如今极端的“占有”和“贪婪”。
所以,找别人?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出现在李凌身上。
“复赛的稿子我有思路了。”李凌反手拍拍陈生的背,继续道:“但是我想你给我开个头,可以吗?”
不太行。
开头就意味着定调,后面的发挥极容易受到束缚,再怎么修改也摆脱不了头的影响,除非重画,可既然重画,那就更没有让陈生开这个头的必要了。李凌显然知道这个道理,现在的态度来看就是知而不改,执拗地要把这一步交给陈生。
“你貌似对我的能力很有自信。”陈生开口回应:“可是我的确已经大不如前了。”
好巧不巧,这句话踏踏实实地踩到李凌的雷坑。
“什么大不如前?”李凌沉着脸问。
今天不是吵架的日子。陈生在心里骂了句自己。
“没有。”
李凌没理会陈生贴到脸颊边的双手,径直绕过他往展示台的方向走过去。
“否定你就是否定我。”李凌稳着声线,继续道:“如果你一直是在抱着‘大不如前’这样的想法陪我走到复赛的话,那我也敢说目前为止我所有的作品都是垃圾。”
“不是。”陈生大步跟上去,听到李凌说出下一句话后又停下了。
“我做的一切也都没有什么意义。”
今天的确不是吵架的日子,但偏偏就是在今天,好像两个人都无意间吐出了不应该的话,硬生生把节奏凹成现在这样的僵持。
“什么一切?”陈生问。
呼,李凌攥紧手心,在心里舒了一口气长长的气,掩去异样后若无其事地转身道:“就是,想给你做一身衣服。”
一秒、两秒、三秒......八秒。
“原来是这样。”陈生恍然大悟,随后笑着问:“这是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没有什么特定的时候。”
“很多时候,睡着的时候,画画的时候,扎衣服的时候。”
这明代衣服难穿就算了,谁能想到连衣架都有四只脚,比穿上去更难。
“李凌。”
几番折腾,终于把衣服原模原样串回到衣架上,除了多了点褶皱之外别无异样。
“李凌。”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这样叫我的名字。
“我得走了,协会今天统一开会。”脚步声藏不了慌张,李凌刚走到楼梯口,身后的人又开口了。
“乖乖。”声音是轻的,很轻,像是一口气叹到了地上,托着人暖烘烘地放在掌心。
“你有事情没告诉我,对吗?”
“你呢?你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
“你想知道什么?”
......
“抱歉,刚刚对你发脾气了。”
“过来,李凌。你永远不用......”
“我会哄你的,晚一些,我会哄你。”
话落,李凌快步迈下楼梯,陈生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背影,看着人走到楼梯的拐角然后消失不见,直到脚步声越来越弱,完全安静下来以后,他才收回目光中的晦暗,拿出手机点开短信的页面。
所有的未读消息,除了广告,还有林江清发来的日程提醒以外,主要来自两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陈生点开其中一个,拨通了电话。
“在负一楼仓库等你。”电话那头没等陈生开口,干脆利落地留下这么一句,然后挂断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突如其来的巧合以及莫名汹涌的好意,在陈生接受了长达近两个月的短信骚扰后,两种迥异的文字和图片的视角渐渐地告诉了他些什么。王晓真很擅长玩这种阴招,所以这两个号码之中,必定有一个来自王晓真。
看来三年的惩罚非但没有让他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滋生更多阴暗扭曲的病菌。
既然如此,那另外一个号码到底是谁的?直到昨天晚上,陈生还难以做出百分之百的判断,直到林江清给他发了一封邮件:那个女人又来送信了。监控下的暴露出的半张脸似乎是有意为之,所以陈生现在站在这里,推开门,说:
“你好,王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