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清闻言,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却又很快隐没不见。
唐念正自顾自地言语,并未瞧见。
突然一阵困意袭来,唐念打了个吹欠。
李淮清见状,心疼的抱起唐念朝床塌走去,将她轻轻放下,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温柔一吻,轻声说道:“你好好睡一觉,我就留在房里陪你。”唐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转眼就睡了过去。
皇上驾崩,康王谋逆之事如一阵疾风迅速在朝中传开。
礼部迅速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地筹备着皇上的丧事。
依照祖制,国丧期间,三年内不得举办婚礼嫁娶等喜庆之事。然此次,朝中大臣们经多番商议,考虑到诸多因素,权衡之下,决议为了给先皇祈福,特将禁婚之期最终定为一年。
此消息一经传出,众人反应各异。
云喜听闻,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惋惜多些还是庆幸更多。小姐与成安伯世子成婚在即,却因为遇上国丧而要被耽搁。这一耽搁,以后的事情着实难以预料,毕竟世事无常。庆幸的是,国丧禁令从三年变为一年,这于小姐而言,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女子花季短暂,小姐又早已及笄,若真要再等个三年,那女子最美的花期可就全然过去了。
云喜满腹心事朝小姐书房走去,见小姐怀中正抱着雪球,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轻咳一声,缓缓走近,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如今国丧,您的婚事……”
话尚未说完,就被林婉清轻声打断,“无妨,成安伯府怕是也无心筹备那婚事。”说着,轻轻抚摸着雪球的柔毛,头也未抬。
成安伯府内,一片死寂沉沉的压抑氛围。成安伯独自坐在昏暗的书房之中,身影显得格外佝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困惑,他向来行事谨慎,他与清虚观的关系又从无人知,玄机道长怎会如此轻易地就被凌王府的人找到?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正思忖间,沈君翊推门而入。他缓缓走向成安伯,看着父亲那憔悴的面容,心中虽有不忍,但还是坚定地开口道:“父亲,事已至此,您也莫要再纠结了。孩儿前来,是想让您放心,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定会看在我成安伯府提供妖道消息有功的份上,对我们从轻发落。成安伯府会不会被夺爵,尚不清楚,好在性命无忧,接下来的几年,沈府必须低调行事,以避风头。”
成安伯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怒目圆睁,指着沈君翊大骂道:“你这个逆子!原来是你坏了老子的事!”他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拳。
沈君翊却丝毫不惧,迎上父亲的目光,冷静地说道:“父亲,您且认清事实。即便没有玄机道长被擒,康王之举也绝无成功的可能。他逆天而行,不忠不孝,这等行径本就为天理国法所不容。若不是这次我们成安伯府及时迷途知返,将玄机道长的藏身之处透露,从而立下功劳,或许此后,成安伯府便会在这场谋逆案中彻底覆灭,从此销声匿迹于朝堂与世间。”
成安伯听了这番话,眼神逐渐空洞,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满心的抱负与算计在这一刻都化为泡影,只觉心死如灰。
太子生性敦厚,此前虽因牵扯父皇中毒之事而被父皇打入天牢,在天牢里消沉了好几日。但如今父皇驾崩,巨大的悲痛将他淹没。他全然不顾自己消瘦的身体,以及太子妃的劝阻,执意每日要去为父皇守灵。
直至皇上灵柩安然入陵寝,大礼告成,太子那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有了松弛之态。
这一夜,太子睡得安稳,仿若要将此前数月的辛劳与煎熬通通补回,竟足足睡了六个时辰。
太子妃起初只当是太子近月来操劳受累之故,并未过多惊扰。然随着时间流逝,见太子依旧毫无转醒之兆,心中渐渐泛起一丝惊慌。她疾步走到榻前,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猛地推了推太子,同时口中焦急地呼唤:“殿下,殿下,您醒醒!”声音中已然带了几分哭腔。
太子在这声声呼唤中悠悠转醒,眼眸中尚带着几分初醒的迷茫。
太子妃见状,正要把心放回肚子里,随即,却见太子猛地捂住胸口,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间发出一阵压抑的“咯咯”声,紧接着,一口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溅落在锦被上。
太子妃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半晌才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