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伸手,轻轻摘去易难头上的纸雪花,顺便揉了揉蓬松的头发,动作轻柔,语气却照旧不耐烦:“问你话呢,9999万片雪花,一朵不多,也不少。”
他问:“这算不算纯爱?”
易难感觉头顶上的那双手掌心很烫,轻而易举就能烫到本就灼热的心里。
他不说话,只是望着周廷,静静地望着,水样的目光中漾着颤抖的漩涡。
周廷以为易难是顾念人多,不好意思回答,于是直接打发阿文和谢华富他们去清理雪花去了。然而易难依旧沉默。
周廷啧了一声,看向平时伶牙俐齿现在却跟个哑巴似的某人,忍不住蹙眉,正要开口。就听易难忽然说了一句——
“算。”
“......”果然是他弟弟,就连反射弧也比别人长好几百倍。周廷下意识地又问了一遍:“你回答的是刚才的问题?”
易难抬眸对向那双黑眸,直视着周廷:“算纯爱。”
周廷的瞳色极深,里面藏着隐晦又复杂的意味,可近在咫尺的那道身影就在眼前,轻而易举地扫去眸中尘埃般的隐晦,然后漾出一丝笑,他说:“易难,低头,把耳朵凑过来。”
他的声音蛊惑人心,明明音量不大,却比刚才的螺旋桨还要振聋发聩,易难倾身凑了过去。
周廷微微弯腰,凑到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柔软的唇擦过耳边,那个瞬间,易难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于是,他在一个近乎没有声音的安谧阴天里听见周廷说:“易难,愿你光明。”
永夜中星河哗啦一声倾入耳畔。易难心中在此刻生出山洪,漫出海啸,又或者是一场无声又盛大的核爆。
可惜周廷听不到。
喧嚣在沸腾的血液里渐渐归于平静,易难终究只是勾了下周廷的手指,“回家吧。”
而当日寺庙所求,易难求得便是——愿他光明。
他是周廷,是秦廷,是哥哥。
是易难世界里的不冻港。
愿他光明。
*
周廷带着易难着实疯狂了一段时间。
说风花雪月,醉生梦死都是对周廷肾功能的轻视。用易难的原话就是“你他妈有穿上裤子的时候吗?”
当然有。今天易难和鲍天祥约在餐厅见面,周廷送他弟的时候就穿好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