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意在医院的走廊上凝聚,冷冽的空气似乎也在为重症监护室里的情况而凝重。方隐年站在监护室的玻璃窗外,目光透过薄薄的透明障碍,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季余。
他的脸色苍白,如同冬日里凋零的花瓣,失去了往日的生机。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映衬出一种病态的美丽。方隐年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与无能为力,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冰冷的玻璃,仿佛能感受到那另一侧的温热生命。
监护仪器的嘀嗒声在宁静的走廊中格外清晰,每一次声响都重重地击打在方隐年的心上。他的身影被拉长,投射在地面上,随着微弱的光线摇曳,显得孤独而落寞。
周围走动的医护人员脚步匆匆,他们的对话声在方隐年耳边飘过,却仿佛遥远得不真实。他的心思全都集中在季余身上,就连身边坐着一位不认识的人也不知道。
“季余的命很大,放心吧。”那声音听起来就很沧桑,方隐年侧脸看向那人。
陈叔笑着把刚刚买来的早餐放在方隐年的身边,然后给自己打开一碗八宝粥喝了一大口,短暂的温暖让他稍稍缓和疲惫。
“季余是我的学生,是我的孩子,可我对他却一点都不好。”
方隐年知道,这个人接下来要跟他说一些关于季余的事情,于是他打开那份早餐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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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余在上高中的时候,很懂事的申请了住宿,那时候陈叔一周只能见他一次。倒是陈年因为跟他在一所学校经常可以照顾到季余,有时候季余生病就瞒着他们,什么都不说。
陈年上大学后,因为报考的是警察学院,管理很严格,他们见陈年的次数就很少。那时候季余一放假就会带着陈年妈妈做的饭菜,准备好的衣服去看陈年,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很好,本以为生活就该这样美好,可陈叔的身份摆在那里。季余高考前大家聚在一起,认真的给季余过了一场生日,陈年问季余报考什么大学。
季余戴着生日帽,看着面前还没熄灭的蜡烛,说出了内心的答案“跟你一样,我想当个警察。”
后来央央出事了,季余被截肢,警察这个梦想注定是要破灭。陈年知道这件事后,什么都不顾的回来扬言要去算账,季余拦住了他。
“你不知道,季余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哭过,那是他第一次,掉了眼泪。他拉着陈年的手,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哭着说:不行,你要当警察的,不能留案底。”
后来,那个黄毛因为贩卖粉去了国外,陈年知道后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转了专业,更后来,他去做了卧底。作为父亲的陈叔什么都阻止不了,他只能期盼着陈年在每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能平安。
季余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份很安稳的工作,薪资待遇不低。可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陈年因为任务没了音讯的消息,他找到了陈叔。
“陈叔,你给我安排一个身份吧,我去把陈年找回来。”
听到这话的陈叔当即就反驳了,季余很坚持,他看陈叔说不通,就自己去寻找陈年的线索。最后陈叔没办法,又抱着一丝希望给季余准备了一个全新的身份,鼹鼠。
鼹鼠来到了陈年最后消失的地方,开始他的任务之旅。幸好,他找到了陈年,还知道陈年已经把当年的那个黄毛击毙了。但他不能撤退,他跟季余被绊在国外,他们不动声色的完成着任务。
“我现在经常后悔,自己明明已经毁了陈年跟央央,为什么还不放过季余。”陈叔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手上的粥变冷了。
季余这个任务,一做就是十年。到最后季余跟陈叔联系的时候,季余说了一句话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有时候感觉,我的名字可能真的就叫鼹鼠。”
卧底任务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事情的转变就在两年前,豹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种最新型的粉,别的人都没有研制出来。季余跟陈年意识到这个东西不能流通市场,于是他们制定了计划准备消灭那个东西并收网。
“那个时候,我以为一切都是万无一失的,可万万没想到,警局内部被安插了眼线。那个人甚至是高层领导”陈叔的面色惨白,身形萧索,仿佛来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计划失败,陈年他们被抓,接受着最残酷的折磨。陈叔怎么也忘不掉他看到的那些画面,救援人员找到他们的时候,陈年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人形,如果不是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他根本就分辨不出那是陈年。
季余被悬挂在钩索上吊挂着,他的双侧肩胛骨被贯穿,右腿畸形的扭曲着。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整个人身上没有一处好的肌肤。
“其实季余有很多次可以撤退的机会,可他不愿意,我自私的认为他们都会平安回来。”陈叔起身扔掉手上的粥,看着屋内床上的季余,内心的负罪感不断加深。
“我对不起我的孩子,可我还活得好好的。”陈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