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够忙了,再忙一点整个ICU都要爆炸了。
景梵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协助同事完成交班,将护理记录收了个尾。
洗干净手后,几人有说有笑来到会议室。
当看见桌上保温袋的logo时,一名同事大呼:“居然是禾田居的,这家私房菜从来不外送,景梵……你男朋友也太破费了!”
一打开保温袋,香味沿着口子飘散出来,一群人忙到精疲力尽,此时闻到这种味道简直受不了。
同事拿起饭盒:“要不然我们几个把钱A给你吧……”
这么贵,总不能让景梵男朋友全出了。
景梵莫名感觉,这不是傅泽送的。
下一刻,他就收到一条消息,是桑贺禅发来的。
[桑贺禅]:如果饭凉了,我让人再送。
身旁同事还在叽叽喳喳讨论,景梵盯着桑贺禅发来的消息道:“不是男朋友送的。”
桑贺禅准备得很充分。
今日值班医生、上夜和下夜的护士,乃至实习生,都有一份夜宵。
“没事,可以吃。”景梵他低头打字同桑贺禅道谢:“不用转钱给我。”
手机中自带的备忘录拉出来,在一份名为“桑贺禅”的文档下,再度记好一笔账。
一下班浑身如灌铅般沉重,景梵吃完夜宵便换好衣服离开ICU。
走出门的一瞬,景梵抬头看去,男人依旧坐在那个位置,听见关门声转过头来,眼底那抹冷冽尚未全部收去。
见到景梵,眉眼间的凝冷慢慢散去,仿佛刚才他看到的只是错觉。
桑贺禅站起身来,身姿修长优雅,“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很晚,打不到车。”
景梵抓紧手中的袋子。
“谢谢。”
凌晨的街道十分安静,景梵上车后将外套搁在一旁,还能闻见上方残存的免洗手消毒液的味道。
桑贺禅迟迟没有开车,景梵疑惑地望过去,眼前突然一黑。
尚未反应过来,一股木檀香驱散了消毒液的味道。
他俯身凑过来,给景梵系上安全带。
“你必须好好睡一觉了。”
桑贺禅严肃道。
高强度工作景梵的身体的确有些支撑不住,心口闷闷地疼。
“今天谢谢你。”景梵又说了一遍。
桑贺禅慢慢打着方向盘:“我说过,如果遇到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景梵身心也跟着放松下来,久违的困倦又浮现上来。
还没到家,他打起精神和桑贺禅开玩笑:“桑先生车上用的是什么香薰,感觉每次闻了都很想睡觉。”
桑贺禅道:“因为你每次在我车上的时候都很累。”
这是不一样的。
以往不管有多累,他都只能依靠药物入睡,可上次他确实在桑贺禅的车上睡着了。
景梵低着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车也驶入月水湾,停在傅泽家门口。
一整栋别墅都是黑的,也不知道傅泽世睡着了还是没回家。
景梵开门下车,与桑贺禅道别,再度提起租房的事情:“白天的时候您有时间吗?合同签好后,我想晚上就搬进来。”
桑贺禅点了点头:“有时间,电话联系。”
景梵站在门口目送桑贺禅的车远去,当车灯消失在拐角处时,他慢慢走回去,输入密码锁开门。
略微尖锐的警告声响起,门没打开。
手指蹲在空气中一两秒,景梵再度输入密码,这回认真许多。甚至反复确认多遍。
门依旧没有打开。
重复输入多次,门锁马上就被锁定。
景梵终于意识到,傅泽把密码改掉了。
手指停留在半空中,周身冷气瞬间将他尽数给淹没。
他被关在门外了。
这是惩罚……惩罚他这几日和傅泽对着干,不听话。
草。
景梵冷着脸返回花园中,打开地图搜寻最近的酒店,走过去也要一个小时。
花园内还有个秋千椅,景梵坐在上面,往身上一摸,没有摸到自己的外套。
已经入秋,夜间风大,没一会儿青年便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手机界面停留在和傅泽的聊天框中,两人的对话也止于“我们谈谈”那句。
傅泽没有回。
不知道是在忙工作,还是在和某个人滚床单。
树叶沙沙作响,昏暗的路灯照着树荫下的人影。
屏幕也逐渐熄灭,景梵彻底湮入黑暗中。
他忽然抬起手,摸到眼角湿漉漉的泪水。
景梵倔强地用衣袖将泪水擦干,吸了吸鼻子,起身去找今晚可以落脚的地方。
这时一束车灯再度照亮四周环境。
景梵仓促收拾自己的狼狈,而那辆车也恰好在门前停下。
“砰”一声,车门关上。
桑贺禅去而复返,臂弯搭着景梵的外套,大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