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景梵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素日波澜不惊的青年眼睛慢慢睁大,耳根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他慢慢地,决定做一只仓鼠,把头塞进被窝里。
男人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丝毫没打算给景梵逃避的机会。
“我现在亲了你,你能睡得着吗?”
景梵摇头。
“如果不亲你,你能安心入睡吗?”
景梵迟疑了一会儿,继续摇头。
他现在已经有点清醒,脑子里重复播放方才自己说过的话。
“既然这样。”男人轻笑道:“下次别乱索吻。”
景梵不自然地搓搓耳朵,选择没听到。
这个破嘴,怎么就没个把门!
“你……你也不要多想。”景梵不自然地安慰他,回答方才桑贺禅的问题:“我没有想过你是坏人,如果因此惧怕你,我也不会和你躺在一张床上了。”
这下轮到桑贺禅说不出话了。
他静静看着景梵一会儿,给他掩上被子。
“睡吧,就算睡不着,躺在床上慢慢呼吸。”
他的手轻轻搭在了景梵的肩上,莫名让人安心。
景梵露出一双眼睛瞧他,不自觉摸着被子上的纹路。
男人身上的木檀香与沐浴露的香气混杂,景梵偷偷往他身边挪了一点,试图沾染桑贺禅的香气。
很香……
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他微微一用力,景梵就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青年生得很好看,圈子里每一个人谈论起景梵时都会先行赞叹起他的样貌。
随后便会大肆谈论他“傅泽男朋友”的身份。
他从容不迫地垂下头,在景梵眉心落下一吻。
睡吧。
……
过了晌午,景成业一家简单在酒店餐厅吃过午饭,准备启程回家。
临走时,妻子忽然问他:“梵梵不是也来这里了,要不要打包一点东西给他吃?好久没见,我瞧这孩子好像更瘦了。”
景成业一开始没有认出景梵的原因也在这里,周身是掩盖不住的憔悴,与以前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可想到景梵早上那副样子,景成业没好气道:“不用了。”
“还是给孩子打打电话问一下吧。”妻子劝道,却没有拿出手机,试探性地问景成业:“早上和梵梵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是……?”
景成业脸色更臭了。
妻子看见他的脸色,尴尬一笑:“我的几个兄弟姊妹,说难听点就是老封建,如果回去后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管了也没用,越管越不乐意。”景成业揉揉眉心,“我就是怕他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我……”
声音逐渐小了,景成业看见早上和自己儿子待在一起的桑先生站在门口。
“你们先把行李提到地下车库。”景成业道:“我等会儿过来。”
抛下一句话,他大步往门口走去。
来人彬彬有礼,温和地道:“景先生好,早上没能和你打招呼真是冒昧。”
景成业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这人一举一动都礼貌至极,可他还是感觉到了不舒服。
和桑贺禅打过招呼,景成业便在四周寻找景梵的声音:“梵梵呢?”
桑贺禅:“他睡着了。”
暧昧的话语令人浮想联翩,景成业不大开心,对他的态度称得上是恶劣。
浮于外表的礼貌,底色是令人胆颤的冷漠。
“或许您好奇我为什么会来找你。”桑贺禅道:“你几年前应该认识我,现在大概是把我给忘了。”
“你……”
景成业仔细盯着他的脸,努力从脑海中寻找此人的身影。
“四年前。”桑贺禅淡声道:“不知道傅泽和你说过什么,或许是编排我和景梵的关系,导致景梵被迫在您和谢女士面前出柜。”
“然后,在傅泽的帮助下,你联系上我的外公……”
经过他的提醒,景成业终于想起一些事情,脸色一点一点变得煞白。
桑贺禅轻轻笑了一下:“都记起来了?”
……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景梵慢慢睁开眼睛,大脑放空许久。
四周安静得可怕,身旁被窝已经凉了,甚至自己占据了大半张床。
门忽然响了一下,桑贺禅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晚餐。
景梵打个哈欠,伸手去触碰开光,突然的光亮令他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昨天说好的。”桑贺禅道:“先吃晚饭吧,吃完就带你去海边。”
明天就要启程回去了。
两人在八点钟抵达一处无人的海滩,景梵还下车就闻到了空气中的咸湿味。
海风将发丝吹得略显凌乱,他伸手拨弄着头发,眼睛望向无边无际的大海。
沙滩上没什么灯光,天与海被墨色浸染,看不清哪里是海水,哪里是天际,只能听见翻滚的海浪声。
桑贺禅慢慢往海边而行,忽然顿住脚步,看向景梵:“一起过来?”
一片漆黑,仿佛能将人吞没。
眼前是未知的黑暗,景梵退缩了,不敢前去。
桑贺禅没有催促,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风浪很大,直到海水滚上沙滩,包裹住景梵白皙的双脚,他才恍然回神。
海水要把他卷走了。
握住桑贺禅的手更加用力,几乎是整个人都依靠在他的身上。
很快,景梵放松下来,与身边人一同享受着一刻的安宁。
天气渐凉,海水也有点冰冷,两人没有在旁边久待,坐在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