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问问,那天晕过去之后,你是怎么回来的?”
文落诗听闻,一脸淡然,公事公办地回答道:“你把我抱回来的呗。”
长晓愣住,似是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文落诗掀起双眼,颇为无语,“你这个人什么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占过我无数次便宜了,每天看到我都一副大登徒子的模样,这回我就倒在你怀里,你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说罢,文落诗给了他一个白眼,补充道:“总不可能是像咱俩刚见面的时候,用移动术吧?”
长晓被她这话气笑了:“恩将仇报。”
文落诗懒得搭理他。但实则,她心中别提多高兴,上扬的嘴角也根本压不住,表情很是不自然。
长晓看着她扬起又用力使劲压下的嘴角,一时心中暖意涌起。
这姑娘心大,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平日里搂搂抱抱,动不动就把她揽入怀中,她都不在乎。只要别碰到她的脸、手、或者别处露出的皮肤,就什么都不成问题。换句话说,只要没有实质性的肢体接触,隔着衣服,做什么都行。
而且,她好像对这方面的反应很是迟钝。这么多次了,她根本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好像跟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这么搂搂抱抱的,极为平常似的。
这件事,长晓很是郁闷,郁闷很久了。
不过现在看来,她有点开窍了。
文落诗继续道:“说回最开始的话题,你在我身上砸了这么多名贵药材,我不能白用,接下来的路上要是有需要出钱的地方……”
“落诗,”长晓截住她的话,难得面色严肃起来,“我不喜欢你事事都跟我分得这么清。”
文落诗眨眨眼,没说话。
“我稍微多照顾你一点,你就要和我掰扯这个那个,把所有感情都去物质化。你我又不是刚认识,别总是这样。”
文落诗抿了抿嘴唇。
长晓静了一会,像是有些犹豫,却最终还是轻轻启唇:
“给我点机会,让我对你好些。”
此话一出,空气中满是飘摇的沉默。
文落诗抬眼,对上这句沾满情愫的话语。
她见长晓面色如常,连嘴角的弧度都平淡无奇,看不出过多的情绪波动,可他那轻轻下斜的眼尾,瞳仁中翻涌着风和雪,以及暗哑的声线,都如同一道道流星,慌乱地从高空中赶路而来,坠入她的心间。
她知道了。
这种话,不可能是一般的朋友能说出来的。
意识到此,至于具体感受是什么,她也很难说清楚。只觉得心下酸酸的。有些从来没想过的事情摆在面前,她还没做好准备去应对,也清楚知道,内心深处其实不愿意面对这些。下意识间,甚至说得上是有些抵触。
“我知道了。”
她很想像往常一样,装作听不懂或者不在乎,直接扯开话题,绝不去正面回应。但她这次,心实在太痛,怎么舍得。
可是,仅限于这一句。不能再多了。
她快速转移话题,重新开口:
“我那天把至少一半的法力用去布置各处结界,才会在敌人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但是,我使出最后一招之前,忽然就觉得身上轻松了,是不是你……”
长晓很明显还停留在方才的情绪之中,一时间面色如死水,泛不起任何波澜。见她如此轻易结束了这个话题,他有些恼意,却并不觉得意外。大约是猜到了她的会如此反应。
文落诗本想抛砖引玉,见他不说话,只好把话说完:“是不是你来找我之前,已经在各处结界上帮了我一把?”
长晓整理好情绪,叹出一口气:“我先回到扶桑楼,看到楼外的结界,就知道已经大事不妙。我进楼之后,何掌柜跟我说你出去了,但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文落诗这才反应过来:“哦是了,那会时间紧,我真怕归影的人天黑之前动手,就火急火燎出门了。”
长晓看着她,眼眸一眯:“扶桑楼是我在赤缇城的掌舵处,故而有临渊寻魔石能监视所有商铺,我当时一看,所有商铺上空都有粉色结界,气息还都弱到快撑不住,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文落诗抿嘴:“然后你来找我的路上,就顺便帮我稳固了所有结界?”
长晓冷声道:“我直接在所有结界上又罩了一层,顺便也把所有攻击结界的那群人全灭了。”
文落诗听到此处,倏忽抬眼,面露惊讶。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下子就轻松了,体力不再流失。因为归影那群人,再也攻击不到她用生命支起的结界。
“更重要的是,你之前给过我炼化的翠羽传意石,你情况如何,我有反应。”
文落诗神色一顿。对啊,还有这事,她都差点给忘了。
“快要赶回赤缇时,我就感受到传意石的气息不对劲,波动重大,甚至有透支之势。当时我就知道你出事了。后来回到扶桑楼时,传意石剩余的气息寥寥无几,我在赶去月影酒楼的路上,生怕下一刻传意石的光会忽然灭掉。”
文落诗没说话。
她当初给长晓准备生辰礼物的时候,之所以选择了炼化翠羽传意石,是想让两人有个照应,哪怕相隔千里,亦能感知到对方的状态。她本想的是长晓容易出事,毕竟他身份特殊,身边如同群狼环伺,指不定哪天就碰上暗杀,届时她有感知,可以去帮忙。
结果,翠羽传意石第一次发挥作用,竟然是因为她出事,长晓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