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她就这么直直跪在地上,皱着眉道:“喂,你蠢啊,不知道垫个蒲团,喏,给你。”说完递给她一个蒲团。
柳花间没接,自己拿了个蒲团垫在膝盖下。
姚朝见她不说话,自顾自地走到供桌前,拿起作为祭品的梨子,用袖子擦了擦就开始啃。他啃完了,还不忘柳花间,拿起一个橘子朝她晃了晃,问道:“你吃吗?”
柳花间摇摇头,依旧沉默不语。
姚朝也觉得自讨没趣,于是搬来四个蒲团拼在一起,躺在上面睡觉,将要睡着时,忽然听到她问:“你对这里很熟?”他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兴致勃勃道:“那你可问对人了,我来宗祠跟回家一样。”接着滔滔不绝地讲起他受罚的趣事。
“有一回我在祠堂面壁思过,那天下大雨,打雷又刮风,我当夜就发了高烧,第二天直接晕倒了,把我师父吓得,以为我要死了,给我灌了好大一碗参汤,把我给苦醒了。”姚朝声情并茂,边说边拍手,活像个说书的。
柳花间噗嗤一笑,剥开橘子正要往嘴里塞,就听背后有人道:“师妹。”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缓缓流入了她的耳里。
姚朝和柳花间纷纷扭头看去,只见萧禾提着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拎着铺盖卷,静静地站在宗祠门口。
柳花间还没说话,姚朝已经扑了上去,抱着萧禾的胳膊不撒手:“师兄,你终于来了!我快饿死了。”说完就要抢食盒。
萧禾抽出手臂,不动声色地将食盒挪开,委婉道:“姚公子,这不是给你准备的。”说完就走了过去。
姚朝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兴高采烈道:“我不信,师兄你不是这种人,肯定有我的份。”
萧禾走到柳花间面前,打开食盒,将菜一一摆了出来:“师妹快吃。”接着才扭过头对姚朝笑了笑,道:“你师父特意叮嘱过我,说你中午吃得多,不必为你准备晚膳。”
姚朝的笑容瞬间消失,看柳花间吃得有滋有味,不死心地去翻食盒,里面空空如也。他心如死灰地躺在地上,拿起柳花间剥好的橘子就开始吃,边吃边恶狠狠地看着她。
柳花间才没功夫搭理他,师兄带了四菜一汤:火腿煨肉、红炖鸡、清炒冬笋、山药排骨汤,她吃都吃不过来呢。
“太好吃了,多谢师兄。”柳花间吃完,心满意足道。
“不客气,应该的。对了,这是给你准备铺盖棉絮枕头,还有一些衣物,冷了可以添。”萧禾边说边给她铺床。
等他收拾完,柳花间和姚朝一路把萧禾送到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他的离去。
将暗未暗的日暮下,白色的雾气渐渐涌了上来,遮住了本就昏暗的天空,周遭的楼宇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他一袭白衣依旧清晰可见。
那道背影越来越远,却倏地停了下来。
柳花间只见不远处的萧禾转过身,嘴巴一张一合,她好一会才听清他说的是:“师妹,明日想吃什么?”
柳花间想了想,喉咙里“盐水鸭”三个字尚未说出口,一旁的姚朝就喊道:“鲫鱼豆腐汤!”
柳花间笑了笑,用玉令传话:“盐水鸭,多谢师兄。”
第二天萧禾送来了盐水鸭、云片火腿,没有鱼,只给了姚朝一碗阳春面。晚上,柳花间吃清蒸鲈鱼、糟香鹌鹑、莲子羹,姚朝吃白粥配咸菜。
第三天萧禾送来了乌鸡汤、雪菜黄鱼,姚朝吃馒头配咸菜。
三天一过,柳花间终于受罚结束,师父和萧禾都来接她了。回去的路上,曲剑摸着她的头道:“师父知道你是清白的,但师父无能,让你受委屈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柳花间摇了摇头:“徒儿不委屈,就当长教训了,徒儿也没什么想要的。”平心而论,剑心宗吃穿用度全包,对她而言这些已经足够了。
曲剑拉住她的手,忽地正色道:“无论你做了什么,师父都会原谅你,但只有一次,这是师父给你的丹书铁卷。”
柳花间倏地愣住了,刹那间,她甚至以为曲剑已经知道了,但她仔细一想,迄今为止她都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曲剑没理由发现。
她只好装作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点点头。
曲剑叹了口气,又交给她一个锦囊:“这里面装了些常用地丹药、符纸、法器,还有五百颗灵石和一百两银子,拿去买点喜欢的。”
柳花间本想客气客气,但手很没骨气地收下了:“多谢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