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大楼的建立明显和儒先生的妻子脱不开关系。虽然对外的说辞是为妻子的病祈福,但这么一栋不干净的大楼很难说到底祈了些什么东西。
叹口气了,黎忻把报纸随手放在一边。
时针已经走到十二,黎忻一手撑着下巴,看了眼空无一物的天花板,随后又看向主卧唯一一张大床,和床边对他毫不设防的冷美人。
此情此景,还想什么见了鬼的儒先生。黎忻弯了弯唇,果断决定先把糟心事抛在脑后。
于是就在郁宿珩坐在床边看书的功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明目张胆的伸来,将薄薄的图册直接拎走丢到一边。
随着书册落地声响,灯光紧随其后直接熄灭。
下意识蹙眉,还没等郁宿珩那句“又发什么疯”出口,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双,弯起漂亮弧度的桃花眼。
郁宿珩没声了。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毛揉揉的脑袋直接贴上颈侧,顺着力道将他按进柔软的大床。
“虽然早就想这么干了……”感受着身下人的体温和味道,黎忻贴着他的耳边低笑:“但现在的场面还是让我惊喜。”
白皙脖颈迅速染上很淡的粉色,苏痒的温度让郁宿珩不适的挣动一下。可黎忻死死的按着他的手腕,煽动的唇齿直接贴上白嫩的脖颈轻轻咬住。
“嘶……”
黎忻用了一点力气,如愿听到那人轻啧了一声。
手下挣动的力度大了一点,和这人比力气显然有点不自量力。黎忻从不挑战自己的短板,更是善于趁虚而入,因此翻涌的影线在黑暗的遮掩下毫不犹豫的纠缠而上。
在一条丝线明目张胆的缠住大腿时,郁宿珩终于气笑了。
这人之前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现在敢这么做八成是客厅里自己说过的话给了他底气。
这人可太擅长做趁火打劫,趁人之危的勾当了。
影线接替了束缚的工作,此时黎忻已经松了手上的力道,转而勾起他灰白色的长发。
郁宿珩注视着他游刃有余的动作,可惜自以为是惯了的小鬼还是低估了神明。
因此当手腕被攥住撂倒时,黎忻眼底的惊讶没能掩饰。
一条腿抵住他的胸口,灰白色的人影此时危险的眯起眼睛,身上层层叠叠的丝线在强行挣脱下,将他白皙的皮肤勒出一道道明显的红痕。
黑色透亮的眼眸将这一幕尽数收拢,黎忻忍不住伸手抚上带着齿痕和新鲜红痕的白皙脖颈,眼底是散不去的惊艳。
这人满身的痕迹是我留下的……
仅仅这一个念头的出现,就让本就难以安分的深渊种子再次开始暴动。
细密绷紧的丝线迅速在房间交织成网,急切的要将猎物彻底困入其中。
身上的紧绷感更强烈了,细密却并不剧烈的疼痛让郁宿珩闷哼了一声。但他依然保持了压制的动作,伴随着额头相抵,他注视着那双故作无辜的眼睛叹息:
“你见到月亮了吧,她有告诉过你一件事吗?”
“什么?”黎忻的声音带着一点哑意。
“每一位能从诞生到彻底接管领地的神明都很难对付,也都没有表面上那么……平和。”说这话时,神明永远深海般平静的眼眸却像是掀起汹涌的巨浪,将永恒的坚冰撕裂,露出了深藏于海面之下的风暴。
“就像月亮,她坐稳神位那天,一夜之间屠了整个深渊。其实不止深渊,黑夜之下的百余种族,凡违逆者都是敌人。”
“那一夜血将天空染成了一片黑红。新生的月亮立于漫天尸骨之上,亲口颁布了黑夜的法则——胜王败寇,优胜劣汰。”
郁宿珩注视着黎忻的眼眸,轻声叹息:“你选的合作对象够疯,不过确实只有疯子会答应一个人类渎神的交易。”
说完他突兀的笑了,指尖勾起人类耳边亮起的耳坠,眸光里带上了从未显露过的,压抑着疯狂的柔和:“那你知道自己自己选的恋人……一位世界的神明,又是靠什么坐稳神位的么?”
这番话像是恐吓,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对人类僭越的警告。
可黎忻仅仅是仰头注视着那双漂亮又带起飓风的蓝色眼眸,并没有被吓到,甚至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大概无论多少次,他都会被这双眼睛吸引。
半响,黎忻笑了,影线伴随着心绪躁动,不加掩饰的侵略性宣告着在这场对峙当中,他从未落入下风。
“不知道啊,毕竟我是个人类,追寻不到那么久远的过去……”黎忻抽出一只手揽住了身上人的腰,放低声音带着蛊惑般询问:“所以要告诉我吗?我会认真听的。”
郁宿珩感觉到影线将身体缠的更紧了。可它们终究只是留下难以消掉的痕迹,却没有带来任何伤口。
……他似乎又输了,郁宿珩平静的想。
不过似乎没关系。
耳边又响起了月亮最后的话。郁宿珩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早已抓住了这微乎其微的希望,不愿松手。
如果这个人真的能在他这里赢到最后……如果他真的能带来改变……
当这个想法出现时,郁宿珩眼底的压迫感如潮水般褪去,他放弃了抵抗,松了力道让黎忻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交错呼吸之间,早已纠缠不清的熟悉气息模糊了敏锐的感官,连某道窸窸窣窣靠近的不速之客悄然到来都没能及时发现。
“吱!吱!!!”
直到这声忽如其来的厉声惨叫响起,终于意识到什么的两人终于齐齐回头回头。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最终只来得及看到某道落荒而逃的狼狈身影,和一节从天花板掉落的残肢断臂。
黎忻:“……”
郁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