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靖月忍不住朝她竖起大拇指。
干得漂亮!
裳兰心怒摔酒杯,拂袖而去。
温稚京看着裳兰心离去的背影,朝宗靖月撅起嘴,颇有些邀功的意味。
圆润的小脸布满了红云,连原本明亮的杏眸也好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云雾,水灵灵的。
可见醉的不轻。
眼看温稚京就要醉倒在地,宗靖月忍住掐她脸颊的冲动,招呼着让紫珍扶她去厢房休息。
西苑离招待宾客的厢房有一些距离,紫珍不敢懈怠,一直小心搀扶着温稚京。
只是才出了西苑几步,温稚京便一把推开紫珍,扶着假山吐得天昏地暗起来。
紫珍赶紧递上帕子,想起方才的情形,一股火气登时便冒了上来:“公主,那些人也真是,明知您喝不得太多酒,还非要一个劲儿的敬您酒,尤其是那个兰心郡主!”
温稚京吐了好一阵子,感觉嗓子都要吐哑了,嘴巴里满是酸败的味道。
她捂着口鼻,闷闷的声音从帕子里传来:“紫珍你先别管她们,快去……”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给您取醒酒汤来!”
温稚京像紫珍投下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满意地看她离开,紧接着再次扶着墙吐了起来。
只是这次没有东西再能吐出来了。
她本不胜酒力,若是放在以往,温稚京定不会将裳兰心放在眼里,可是今日宴会是爹爹看中的,就连温翁玉也来了。
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给老爷子办寿宴,何德何能,能让太子与公主一同赴宴?
今夜,定有蹊跷。
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也就不跟裳兰心计较了。
不就是酒么?
她温稚京还会怕喝酒,笑话!
不过眼下还是先去看看李殷,他一个小小琴师,京中那些纨绔那般恶劣,想必也没少灌他酒。
也不知他喝了醒酒汤了没有……
这般想着,温稚京顺着脑海中裴夫人指的方向,一步一步朝厢房走去。
然而此时醉酒的李殷,却并不在厢房。
夜色浓郁,偶有夜风骤起,将那只露了尖尖的月牙彻底掩盖。
失去月色的庭院本该漆黑一片,却因院中薄薄的积雪,仿若铺上了一层微弱的柔光,使人勉强能视物。
不过李殷夜视能力向来不错,他一袭雪白长袍在夜色中行走,步子轻得仿佛一只飞燕,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院中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宾客往厢房走来,约莫是醉得厉害,步子并不稳健,李殷淡淡瞥了一眼,将身形藏匿于假山之后,往工部侍郎裴卢的书房走去。
他想知道丰南县与这工部侍郎之间的秘密。
夏志在信中来报,如他所料,宁州的据点也被宁州知府所知。
短短时日,便捣毁他两个盐矿据点,那宁州知府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到如此精准。
这其中,定然有他所不知道的。
裴府书房外。
与李殷一样,本该醉酒前去厢房休息的温翁玉,此刻却面容冷峻,正携着数十名暗卫不动声色的埋伏在书房外,只等那贼人出现,便将他擒获。
前些日子,宁州知府上书来报,正如线人所报,在城郊发现一处十分隐蔽的盐矿,他核对过官府的账目,此处是座私矿。
这让他不禁想到丰南县发现的那处盐矿,如此大规模,在各地私自开凿盐矿,多半与逆党有关。
这些逆党动作很快,所有的罪证销毁的销毁,带走的带走,竟未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想必他们定然也能顺藤摸瓜,顺着丰南县令这条线索,想到工部侍郎裴卢。
裴老爷子寿宴,便是一个绝佳的鱼目混珠的机会。
李殷抬眸,远远望向书房,他夜视能力极好,一眼便认出草丛中伪装的暗卫,心下冷笑。
倒不算蠢。
只是,还不够格。
他弹了弹假山蹭到衣袖的灰,抬起脚准备往书房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极细微的脚步声,一深一浅,听着步履并不稳健,应不是练武之人。
或许,还是个醉汉。
眼下解决一个多事的醉汉,对他而言,只不过略废些功夫。
李殷眸光微冷,余光悄然落于身侧,凝神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暗暗将内力注入指缝间的树叶。
只待那醉汉靠近,一击毙命。
“李殷,你怎么在……唔?!”
“什么人?!”
温翁玉的暗卫显然十分警觉,一丝风吹草动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尤其是眼下正等着贼人入瓮,听到这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后,当即便点燃了火把,将这片区域团团包围!
温翁玉从火光中走出来,一身褐色锦袍衬得他身形颀长,全然没了当日与温稚京打闹的不正经。
不住跳动的火把将那张冷峻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让人难以捉摸。
他目光仿佛比院中的雪还要冷,面无表情的在偌大的庭院中一寸寸扫视,掠过半人高的草丛和假山,最后定格在那间闲置的屋子。
“给孤仔细地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