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握着她的手,笑道:“这几日回京可有遇到什么趣事?”
温稚京仔细想想,这几日她忙着查郭铮的案子,哪有什么心思关注旁的?
她摇摇头。
皇帝又道:“从前你酷爱听曲,自从成婚后,便极少听你提起过,阿爹瞧着那几个伶人生得倒也不错,珈洛认为呢?”
这点温稚京倒是认同:“他们的容色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然也入不了我的眼。”
皇帝笑了笑:“那珈洛喜欢哪一个?”
他这话问得古怪,温稚京蹙眉,还没回答,又听他道:“若是喜欢,尽早定下来,下下月初九是个好日子。”
温稚京听明白他的意思,豁然起身,难以置信道:“阿爹你疯了?我和李殷已经成婚了。”
皇帝眸色微暗:“那个李殷……朕会下一道旨意,让你与他和离。”
“不可能!”
温稚京后退几步,她攥紧拳头,身子绷得像一张弓,“为什么?”
皇帝却一改先前的和蔼,态度强硬道:“此事容不得你拒绝。”
温稚京亦是寸步不让:“要我放弃李殷,除非我死!”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混账咳咳——!”
孙内官忙上前替皇帝顺气:“陛下当心龙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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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福宁殿跑出来后,温稚京又在御花园碰上惠妃。
那女人穿着艳丽的衣裙,染着蔻丹的手指捻着花,见她来,忙迎上去:“公主这是又同陛下吵架了?”
温稚京冷哼一声,绕开她:“要你管!”
“珈洛公主。”
惠妃叫住她,脸上的假笑彻底淡了下去,“陛下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想活命,就乖乖听话吧。”
温稚京转身睨着她,目光落在她还未显怀的小腹:“惠妃娘娘还是顾着自个吧,听说除夕的时候阿爹就病了,小心他的病气过到你肚子里,这一胎得之不易,惠妃娘娘可要好生将养!”
说罢,扬长而去。
这番话,不知那一句刺激到了惠妃,她顿时气急败坏,将手中的海棠花撕个稀碎。
温稚京一路跑出来,心下乱得很。
宫外,紫珍迎上来,关切问:“公主怎么了?”
温稚京忽然下定决心,她转身握住紫珍的手,道:“我要去一趟宁州。”
“啊?”紫珍愣住,“可是公主,现在的宁州乱得很……”
“正因如此,我才要去。”温稚京阻止她接下来的话,“我想过了,李殷独自留在宁州,我终究放心不下,夫妻本一体,我断不能让他一人面对那般危险的境地。”
就算所有人都阻止她和李殷在一起,她也不会放弃他。
就算死,她也要和他死在一处。
生生世世,他都是她温稚京的驸马。
是她的夫君!
马车碾着一地细碎的暮色,缓缓驶出盛京城。
无人发现,马车自出城后,有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
皇宫,漪兰殿。
惠妃单手支颐,卧在贵妃榻上。
“看清楚了,她真的出城了?”惠妃端详着指甲的蔻丹,漫不经心问。
贴身伺候的徐嬷嬷忙谄媚上前:“看清楚了,奴婢已经派人跟上去了,保准让她回不了盛京城!”
惠妃勾唇冷笑。
好好一个公主不当,非要找死。
徐嬷嬷抬眼瞄了一眼窗外,试探道:“珈洛公主他们怕是已经从郭铮身上查出了什么,眼下公主已经离京,剩下的要不要……”
她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惠妃却阻止她:“不可,郭铮已死,蘅卫又是大理寺少卿,宗靖月更不能动。”
她摸着平坦的小腹,眉眼不禁多了几分温柔,缓缓道,“先让他们快活些日子,等本宫的孩儿出生,再动手也不迟。”
官道上。
紫珍架着马车,一路朝宁州城奔去,马蹄声阵阵,踏起一地飞扬的尘土。
温稚京掀开帘子,目不转睛望着窗外,却恨不得变成一阵风、一只鸟。
这样,她就能快些见到李殷了。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闪过几道黑影。
温稚京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就被人逼停了。
外面传来紫珍的声音:“公主当心!”
温稚京掀开帘子,只见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堵在马车前面,见到她后,齐刷刷拔出长刀。
又是刺客?!
温稚京当机立断拔出早已藏好的匕首。
自从宁州一行,便时常有刺客想要她的命,虽不知背后之人是谁,但她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眼前的刺客显然没有那日的那么啰嗦,他们认出她后,二话不说便冲上前。
看样子,是想速战速决了。
紫珍已经和外面刺客缠斗到一处,温稚京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握住匕首的掌心沁出冷汗。
“紫珍小心!”
来人似乎个个都是顶级高手,他们训练有素,一部分人拖住紫珍,另一小部分人朝她袭来。
紫珍咬牙,短刃猛地扎进马屁股里。
马儿发了狂,仰天嘶鸣一声,拖着马车朝前面狂奔而去。
“紫珍!”
温稚京趴在窗户,目眦欲裂!
紫珍险险躲开刺客的刀,喊道:“公主快走!”
马车一路颠簸,没过多久,已经看不见紫珍的身影。
温稚京踉跄爬出马车,要去牵缰绳,企图将失控的马制止住。
那些刺客训练有素,目标是她。
她不能留紫珍一人面对那么多的刺客!
只是马儿受伤失控,她费力爬出马车外,也没能抓住缰绳。
车轮忽然碾过一块巨石。
霎时间,马车侧翻,猛地将温稚京甩在地上。
“啊嘶——!”
温稚京在地上滚了几圈,痛得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她一转头。
却见竹林深处,有几道黑影正朝这边掠来!
温稚京瞳孔骤缩!
就在这时。
虚空似乎划过几枚竹叶,带起一阵似有似无的梅香。
温稚京强忍着剧痛,费力睁开眼,看着不远处那抹模糊的白色身影。
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
她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